鴻俊發現這名俠客總是彬彬有禮,哪怕幾句客氣話,說出口時也讓人覺得溫和而舒服,兩人沉默片刻,各坐車內一側,身邊堆著大卷大卷的絲綢。
“你……在哪裡上車的?”鴻俊忍不住問。
禹州:“嘉峪關。”
鴻俊便點了點頭,禹州靜靜端詳鴻俊,看得鴻俊有點不好意思。
“禹兄認識我爹?”鴻俊又問。
“不認識。”禹州答道。
鴻俊尷尬了,只得笑笑點頭。
禹州便挪開目光,鴻俊說:“為什麼救我們?”
“你義子讓我去。”禹州又與鴻俊對視,說,“小傢伙挺可愛的。”
“承蒙照顧。”鴻俊不禁汗顏,若沒有禹州,屍橫就地雖不至於,受重傷是一定免不了的。
“客氣。”禹州又一抱拳。
“那人是在哪兒入隊的?”
另一輛車上,裘永思也朝商隊隊長問道。
“嘉峪關。”隊長答道,“他說,搭我們的車一程,還給了黃金……喏,你看,這是他付的金子……”說著朝裘永思出示幾塊金片,裘永思接過掂了掂,這黃金成色極好,唯有皇家人才可能得到,究竟是什麼身份?
裘永思滿腹疑惑,望向另一輛車上正交談的鴻俊與禹州,瞥見他放在一旁的鋼爪,不住猜測他來歷。
鴻俊問:“你是妖怪麼?”
“是妖是人。”禹州答道,“很重要麼?”
鴻俊一想也是,便一笑置之,末了察覺不對,自己明明是來套話的,便道:“那就是妖了。”
禹州:“你想把我當什麼,我就是什麼。”
鴻俊扶額。
“我是孔雀,你是什麼?”鴻俊問。
禹州:“我知道你是孔雀,我是禹州,我就是我。”
鴻俊根本問不出裘永思想要的東西,只得放棄,無奈道:“好罷……我可以看看你的武器嗎?”
禹州做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舉動——不等鴻俊伸手,他便拿起鋼爪,繼而雙手捧著鋼爪,稍稍傾身,兩手遞了過來,那動作像極了妖族成員面對高階大妖怪的動作。
鴻俊忙也點頭,接過鋼爪,只見那鋼爪如龍爪一般,十分鋒銳,禹州又說:“小心手別被劃傷了。”
鴻俊看過後,推測不出這武器來歷,再次作罷,訕訕地想找幾句話來說,禹州卻道:“你困了,先睡罷,我守著你們。”
鴻俊打了個呵欠,確實困了,一連數日他與陸許輪流照顧阿史那瓊,就沒怎麼合過眼,昨夜又一夜奔波,便和衣倒在車裡。禹州取過毯子,蓋在他身上,說:“有事兒我叫你。”
馬車搖搖晃晃,鴻俊很快便睡熟了,不知過了多久,忽聽見一聲鳥叫,便睜開了雙眼,揉揉雙眼,坐了起來。
日漸西斜,一隻白隼停在車後,只見禹州戴上鋼爪,警惕地面朝那白隼,不讓它靠近。
“自己人。”鴻俊忙道。
他從白隼腿上解下一小塊布,上面是一張簡單的地圖,繪出一個山谷。
“是景瓏帶來的訊息!”鴻俊看了禹州一眼,忙去喊裘永思,車隊暫停下來片刻,而後眾人端詳片刻,裘永思道:“脫離商隊行動,往怛邏斯西北面的河谷走,與他們會合。”
商隊在此處分道揚鑣,裘永思朝商人們借了數匹駱駝,將裝有旱魃的麻袋拖上,前往地圖指定處。禹州卻也下來了,站在一旁,鴻俊正想拜託禹州將陳奉帶到怛邏斯去,找個安全的地方先住下,禹州卻說:“我與你們一道。”
鴻俊說:“奉兒他……”
“一起去吧,把奉兒帶著。”裘永思打斷了鴻俊的話,投來一個眼神,鴻俊不明其意,事實上驅魔司大部分人總在用眼神交流,而鴻俊往往是看不懂的那個,他沒有問,只得點頭。
於是陸許帶阿史那瓊、裘永思與鴻俊帶陳奉,禹州那駱駝後則拖著沙車,車上捆住了旱魃,前往李景瓏指定的會合地點。
裘永思見鴻俊騎在自己身後,仍不住回頭看,便開口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跟來麼?”
鴻俊搖頭,裘永思解釋道:“他怕咱們再中埋伏會有危險。白隼報信時,他一直盯著隼鳥與我手中的地圖,在思考。”
鴻俊驚訝於裘永思會想到這麼多的細節,說:“應當不至於,景瓏與根哥在一起……”
“我安排過了。”裘永思說,“陸許會做好準備,隨時反偷襲。”
太陽落得很快,將怛邏斯周遭的乾旱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