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了,他喜歡的是這個人,對這個人的家庭並不感興趣,最多以後要討好討好心上人,給他家裡找不著工作的弟妹安排個活兒幹,或者幫經商無門的親戚跟工商局打聲招呼。如果楚慈連這些親戚朋友都沒有,那正好更省事,韓越連操心這個都不用了。
韓越一開始還挺得意,楚慈一沒背景二沒麻煩,逢年過節連個走親戚的都沒有,要是真把這人綁住了,看他還能往哪兒逃?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這件讓他得意的事情竟然對楚慈有著如此深刻而嚴重的心理影響,他一開始的粗暴和專橫並不能用“以後都會改的”一句簡單的話就全盤抹消。甚至於他的出現和存在,給楚慈造成的心理傷害相當於父母早亡,親人去世,人生純粹只剩下灰敗,再也無可留戀。
韓越抬起手,好半天才遲疑的落到楚慈臉上,輕輕摩挲他微涼的臉頰,半晌才低聲說:“那些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我以後,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翻了個身,更加用力的摟住楚慈。這種肌膚相貼緊緊依靠的感覺讓他心裡竟然有點發酸,感覺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憋了半天才加重語氣重複:“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咱們倆……咱們倆一起,好好過日子。”
楚慈的手背仍然搭在眼前,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那聲音彷彿從胸腔裡悶悶的震動出來,聽上去讓人心裡發沉,“韓越,如果你的家人被殺了,你會怎麼辦?”
韓越想都不想:“老子把兇手活剮了!——怎麼,你難道還想自……”
“你想多了。”楚慈打斷了他,從床上翻身坐起來:“我胃有點疼,去廚房衝杯豆漿。”
韓越一下跳起來把他按倒,殷勤的說:“我來我來!”說著也不等楚慈反應,匆匆把外套一披衝了出去。
這套公寓的設計從臥室到廚房只隔了一道走廊,韓越端著熱豆漿大步走回臥室,無意中透過書房的窗戶望見外邊的天色,竟然有些發暗。
他把豆漿遞給楚慈的時候,沒話找話的坐在邊上說:“可能馬上就要下雨了,外邊天都陰了……”
楚慈的動作極不易為人發覺的頓了一下,緩緩的道:“是啊……今天確實是有雨的。”
韓越有意討他歡心,連忙問:“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麼不?要不我給你煮個稀飯?我那天特地跟人學的上好的雞蓉粥,只可惜還沒做過……要不咱們上外邊去吃一頓?這麼多天悶家裡也悶死老子了……”
“我胃難受,你可以陪我躺會兒嗎?”
這個要求簡直就是天上掉下個金磚來,一下子把韓越砸得暈暈乎乎,頓時喜出望外了:“行行行!你躺著躺著!我就在這哪都不去,等晚上再給你做好吃的哈!”
楚慈稍微點了下頭,側身躺在床上,不過這次是面對著韓越的。
睡覺的時候他從來背對著韓越的方向,沉默而抗拒,以往總讓韓越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這是他第一次在態度上稍微緩和,韓越一下子就激動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躺在他身邊,甚至連楚慈的手肘重重壓在他手臂上都完全不在乎。
臥室裡昏暗、沉默而溫暖,彼此交錯的呼吸在空氣中緊緊纏繞在一起。楚慈睡覺時眉心微微蹙著,看上去彷彿有些睡夢中都無法卸下的重擔,韓越想伸手去抹平,卻又怕伸手就驚醒了他,只能這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看了許久他漸漸睏意上湧,眼皮越來越沉,腦子也越來越迷糊。這一方小小的空間是如此甜美而靜謐,他終於徹底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慈突然睜開眼睛,一隻手輕輕的伸到枕頭底下,摸出那支噴劑,再次往韓越臉上噴了兩下。
這次他噴得很少,噴完後等了幾分鐘,確定韓越睡熟後才翻身下床,從床頭櫃上拿起韓越的打火機,又從包裡摸出一個手機,走進了浴室。
如果韓越在的話就會發現,這個手機除了稍微新一點之外,跟楚慈平時用的那個諾基亞看上去一模一樣。楚慈迅速的拔掉SIM卡,點起打火機把卡燒成了一小塊焦黑的團狀物質,然後丟進馬桶裡嘩啦一聲沖走。緊接著他把手機放在水龍頭下翻來覆去的衝了好幾分鐘,確定手機已經再也無法使用之後,才把手機重新裝進口袋裡。
這個東西丟進下水道也不保險,只能分解開來徹底砸碎。但是韓越還在臥室裡睡著,這時候砸的話動靜太大。
楚慈回到臥室,在床邊坐了很久,不說話也不動作,整個人都彷彿僵硬了一般,只有心臟一下一下劇烈的跳動著,好像一張口就能從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