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大猛要真還想要這份活計就不敢真放肆,何況他也驚訝,這戶人才來多久村裡就這麼多人護著他們?
他以為自己仗著上邑村同村同宗的身份就能讓村民們站他這邊,能逼著虞憐把外村那個搶活兒的人趕走,到時這房子要怎麼建便依著自己做主,甚至想順手撈點油水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這早已是做這行的潛規則了,甭管是給哪家幹活兒,哪怕是大戶人家也好,官府也罷,只要把活兒拿到手,那便是他們說了算,這裡頭材料的費用、工人的銀錢,甚至故意拖延工時等等,可做的文章就大了去。
他心裡也明白,甭管那個外村的到底是來搶活兒的還是來分活兒的,有他在,他想動點手腳,忽悠忽悠不懂行的人都很難,這人只要在這兒,就是妨礙他的!
華大猛皺著眉頭,沉沉說:“我不是想找事兒,只是無非是建一座宅子而已,我一人便夠了,何須再多一人?我也是為了你家著想,你多請一人便多一份工錢,這不是平白浪費銀錢?再者說我們是同村同宗的,論輩分你這小丫頭還得管我喊一聲叔,我大猛叔還能坑你不成?”
“你上外頭打聽打聽去,看我華大猛建房屋這一手是不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便是在鎮上縣上我也是小有名氣,不是那種學幾手木工活兒,就來騙銀子的,他說他會建房子,會個屁!”
馬大奮再老實也知道這人含沙射影地就是在罵他,就差明著指著他鼻子說:你手裡沒東西,就是來騙錢的!
他漲紅了臉,“你、你別血口噴人!我達馬大奮雖然做這行時間不如你長,可我踏踏實實地學,勤勤懇懇地幹,沒有哪一次東家是嫌我幹得不好的,我這份工錢收得心裡踏實,對得起東家給的銀子,對得起我的良心,我不是來騙銀子的!”
華大猛不屑,“就你?我倒是聽說過幾句,天天在鎮上跑縣裡跑,求爺爺告奶奶也沒幾個人用你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手裡沒東西,真本事沒有,否則別人怎麼不肯用你?”
馬大奮這下氣得連脖子都紅了,偏偏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他確實接活接得比旁人少,可這跟技術沒關係,除非你是這行業的天花板,否則像他們這樣的,想接活不是透過老東家介紹就是找牙行介紹活兒,熟人一年到頭能有幾個活兒可以幹?大多數還得靠牙行牽線,但凡靠這種介紹的,都得講究一個人情往來,你要麼會做人,討得牙人歡心跟人家混熟了,要麼你銀子給得夠多,牙人自然就優先給你介紹活計。
這裡面門道可多。
馬大奮上面這條都不具備,他一來不會說話不會討好人,人過於老實呆板,不討人歡心,二來他也沒什麼銀子能賄賂牙人的,能討得什麼好活兒?
有時碰上運氣接到一兩個,也都是因東家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與的,旁人不願意費這心去接,這才輪到他。
馬大奮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旁人便以為他叫華大猛給說中了,真是來騙銀子的,於是這些好心的村民就勸虞憐:
“都說工頭給的銀錢多,咱就別浪費這銀子,好歹省著點,把這銀子拿去打套帶花紋的傢俱不好得多?這人說他學過木工,憐丫頭你要真想用他也成,就叫他負責做木活兒,房子建好了不得要套桌椅吃飯?頂好再打幾張新床,你是貴家出身,戲文裡不都說大家小姐屋裡都有啥屏風?你把錢省著,叫他給你打一張,不挺好?”
“是啊是啊,憐兒你就聽我們一句勸,別費銀子請個廢物過來。”
“大猛這人別看他一臉兇相,做事還算靠點譜兒,有我們在他肯定不敢作妖,肯定老老實實幫你把房子建好了,我聽說鎮上陳地主家上回建新院子也是請的大猛過去,我老遠見過一眼,那院子大得啊,可威風了,站在外頭都瞧不見裡面是啥樣,門口還放著倆石獅子,老貴氣了。”
“都是同村的,大猛再混也不敢真坑你,你放心讓他做著。”
華大猛一句話堵得那外村人不敢吭聲,又得了村民們這麼多好話,一時間心裡頭得意起來,也應和說:“那自然是,我華大猛可是姓華的,咋能坑同村人?你放心把建屋的活兒交給我,保管到時給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大房子,不叫你吃虧。”
大樹媳婦見著自家大哥被這般汙衊還說不出話來,村裡人都被華大猛給誤導了,真以為他是來騙銀子的,又氣又急,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連忙站出來,三樹媳婦拉都拉不住。
“大猛叔,我大哥從小就老實,沒幹過半點壞事,他做這行業也有十來年了,每一回都老老實實把東家交代的活兒幹得好好的,沒有半分虧待,他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