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也要俯首聽命。
事實上,雲赤飆的確是得了熊九印的密令。
數百年前,曾經有兩頭妖物,機緣巧合,尋到了陳拙峰的洞府,不僅習得道法,甚至於沾染了陳拙峰留下的生死精粹。
那日的千足蜈蚣便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熊九印早已看出雲赤飆身懷異心,並未告知全部真相,以至於他白白錯過,等他回過頭來取回千足蜈蚣的屍骸,卻引來了周道。
“柳師姐,我已經查明另一頭妖物的行蹤,只要將其捕獲,便能掌握拙峰仙師洞府的線索。”
雲赤飆低著頭,內心打鼓。
王小乙身懷【大逆生死訣】,本就是有緣之人,想要進入洞府並不難。
熊九印等人想要染指這座洞府,便要抓住那頭黃妖。
“好!”柳星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這次能夠將功折罪,我倒是可以在熊師兄面前為你美言兩句,對你既往不咎。”
“多謝柳師姐。”雲赤飆如蒙大赦,深深一拜。
“帶路。”
說著話,柳星月根本不顧身後的大隊人馬,縱身一躍,破空而去。
雲赤飆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
傍晚,月朗星稀,山風料峭。
大妖紂尤盤坐在山崖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冰冷的眸子裡湧起一抹追憶之色。
數百年前,他不過是山中的一頭黃皮鼬鼠,與那頭蜈蚣誤入了一座洞府,方才踏上修行之路,化身為妖。
歲月無情,如今的他已經身為大妖,可是那頭蜈蚣卻不知身在何方。
“老妖怪,快放我下來。”
小胖墩的叫喊聲響起,他被紂尤妖力化為的絲線捆綁,倒吊在樹上。
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委屈,哪怕只是一縷神魂。
紂尤掃了一眼,打了個響指,妖力消散,小胖墩的神魂重重落地。
“痛死我了。”
“你踏馬就是一道魂,哪裡痛了?”
“我……”
小胖墩張了張嘴,忽地露出疲乏之色。
他神魂出竅,已經五六天了,換做常人,早就支援不住了。
紂尤屈指一彈,一縷精氣渡入小胖墩的體內,為他延續神魂。
“照我傳授你的法門,快點修煉。”紂尤催促道。
比起地王屍陀,他可是兇狠嚴厲了不少。
“練就練,兇什麼兇。”
小胖墩滿腹的委屈,只能盤坐周天,運轉法門。
紂尤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冰冷的臉龐不禁流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回過頭來,看著寂靜柔和的夜色,內心無比平靜。
這樣的感覺已經許久不曾擁有過了。
自從兩百多年前,那個人類走了以後。
紂尤盤坐如恆,任由山風吹得道袍獵獵作響。
那一年,他與千足蜈蚣分道揚鑣之後,便入了這滾滾紅塵。
作為黃皮鼬鼠,他始終與人類保持著距離。
滾滾紅塵,便如同大染缸,光怪陸離,千人千面。
他見過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英雄漢,也見過滿口仁義,暗害手足的偽君子,才子佳人,英雄氣短,販夫走卒,三教九流……
這些人類,命運交織,起起伏伏,最終卻也如螻蟻葬滅,化為三尺黃土。
雲遊的道士說過,滾滾紅塵,才是修行地。
黃皮鼬鼠不解,此刻,他已經修成煞級,道行日漸高深。
終於,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女孩。
那是個瞎子,每天都會來它藏身的破廟來找它玩,時不時帶來一些胡蘿蔔,白菜葉。
黃皮鼬鼠就那樣看著她自說自話。
瞎女孩父母早亡,跟著爺爺相依為命,村裡都說她剋死雙親,天生不祥,大家都躲著她。
黃皮鼬鼠似乎成為她唯一的朋友,儘管只是她自己以為。
她漸漸長成,黃皮鼬鼠從來沒有主動回應過,直到有一天,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孩前來告別。
她說爺爺年紀大了,給自己說了門親事,要嫁到很遠的地方,以後不能再來了。
臨走時,瞎女孩突然駐足,回頭沒由頭地問了個問題。
“你是妖怪嗎?”
山風中,紂尤的嘴角微微揚起,他不知道,那樣的凡人是如何做出如此妄斷。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