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伸手不見五指,唯一能確定的是她還在船上。谷慈漸漸適應了這異味,順著牆壁摸索,一邊摸一邊用力敲,沒走幾步,腳下便踢到了什麼硬物。
她有些膽戰心驚地將東西拾了起來,腦海裡甚至閃過這是人骨的念頭,但細細一摸,質感光滑細膩,涼涼的讓人感到舒服,像是……玉。
谷慈將那硬物放在地上作為標記,不過片刻便繞完了一圈,大概能確定這是個不算大的暗閣,但不知出口在何處。
她又開始向中間摸索,這回不止是摸到了玉,還有不少其他形狀的東西,有的像酒杯有的像卷軸,甚至還有一些觸感像金子,令人匪夷所思。
應該是一間倉庫,但卻從沒人提起過這個地方。
谷慈放下手裡的東西,又在地板上敲,想找到出口,然而敲到角落裡時,卻驀地又碰到一樣東西。
摸形狀像是戒指,但裡面似乎還套著什麼東西,冰冷而詭異,關節分明。
是一截斷裂的指骨。
***
沈清和握著那個平安符,在屋子將目前發生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他忽然間一動,摁住了瑟瑟發抖的手。
船上人心惶惶,谷慈失蹤的訊息自然已經傳開了。方竹卿先前對她發了脾氣,懊惱得幾乎要發瘋,與幾個船工一同四處搜尋,卻絲毫不見她的蹤影。
拴在平安符上的繩索是被什麼東西磨斷的,斷口處隱約能聞到淡淡的蘭草味。沈清和捏緊平安符出了屋,果然在廊道一角的一盆蘭草上,看見了一縷紅絲。
二樓與一樓的構造有些微不同,一條穿廊通向各個住屋。這盆蘭草便是在最角落裡,一般不會走到這裡來。
谷慈顯然是在這裡站了一會兒,看到了什麼呢?
沈清和搖搖頭,想象著她的視線回頭看,正對著的是何信夫婦及盧子洵的屋子。
沒訊息就是好訊息。從目前死了兩個人看來,兇手是不懼殺人的;如果谷慈真的目擊到什麼,應該會被直接滅口,甲板上四處都有人看著,亦是不可能直接落到江裡。
問題便是——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這艘遊船能容納上百號人,光是房間便不計其數,船上必然也有暗閣之類的地方。
沒人看見谷慈去了哪裡,這是最要命的。沈清和煩悶地砸了茶杯,後來索性將茶壺也砸了,指尖的刺痛令他稍稍回神,終於平心靜氣坐了下來。
……一定是哪裡遺漏了。
他快步衝下樓,正巧這時看見郭華君押著何信走過來,一問才知,原來他夫妻二人擔心船上再出什麼變故,想去船艙偷一艘小船逃跑,但又不知道具體位置,鬼鬼祟祟在船艙裡遊蕩時,被逮了個正著。
不似其餘人的憂心忡忡,郭華君比前幾日更加趾高氣昂,“先前每死一個人,你們便懷疑其他人是兇手轉移視線,如今又要逃跑,可是做賊心虛?”
劉氏臉色慘白,幾乎快站不穩,拼命搖頭道:“不是……我們只是想平安回家,我們沒有殺人!”
她說著便開始痛哭流涕,誰都看得出她身體不好,故而沒有再逼問,偏偏郭華君咬定了他們心懷不軌,不肯鬆口。
“你們剛要逃跑,那位沈夫人便不知所蹤了,還敢說沒關係?”他怒目圓瞪,儼然像在審犯人,“我看就是你們殺了她,再拋屍於江中!”
方竹卿聞言大駭,面色慘然,握著拳衝到沈清和麵前,咬著牙道:“你已經想了很久了,想到姐姐會在哪裡了嗎?”
沈清和低聲道:“她還在船上。”
方竹卿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毫無波瀾的臉:“在哪裡?!”
他搖了搖頭。
方竹卿怒不可遏,分明看起來沒什麼力氣,卻陡然間伸出一拳,打在沈清和的胸口,忿忿離去。
沈清和默默承下這一擊,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徑直走到何信面前。
“把你們剛才走過的路,再帶我走一遍,一步也不許遺漏。”
***
雙眼逐漸適應黑暗之後,剩下的便只是冷。
這間暗閣比甲板上還要寒冷,應該是在船艙的最下方。
谷慈抱著胳膊蜷縮在角落裡,不知是不是已經到了晚上,也不知她能否捱過晚上。
她將那枚戒指取了下來,從大小上看,主人應該是個成年男子。好在她並未摸到屍體,這裡只有一截斷指,已然成了白骨。
自上船之後已經過了兩晚,離江東還有一段路程。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