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杯花茶與一張笑臉。
外人看不出梅瑰有什麼變化,甚至眉眼間依然保留著那種滿足、幸福的光彩。
也許,是因為他丈夫畢竟還活著,一對恩愛夫妻仍然可以朝夕相處的緣故吧……外人都這麼想。
邙僮不這麼想。
危險的男人
橋樑工程師邙僮家住北門,夏天,邙僮到棲霞寺修復工地拜訪朋友,被一顆鐵釘扎穿鞋底傷了腳,被人攙扶著進了〃河語梅瑰〃。
玉人!見到梅瑰的第一眼,邙僮想起了〃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中的玉人。這個女人的臉龐有如羊脂玉精雕細刻而成,眼睛雖然不大,因為有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這張臉比玉雕更生動。
女大夫讓邙僮坐下,親手給他解開鞋帶,脫下皮鞋,梅瑰的芊芊玉手竟有神奇的止痛作用,病人完全忘記了腳掌上的劇痛,目光如舞臺追光跟定了白天鵝一般,一秒鐘也不肯忽略。
大夫處理傷口的手法嫻熟,細緻,但邙僮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藥救了。因為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同時心跳加速,血壓升高。
三十八歲的邙僮,也曾經歷過一場失敗的婚姻,但卻從不曾有過這樣的體會。彷彿青春少年特有的情愫從那一刻起重返心田。
寂寞歲月,既有丈夫又孑然一身的梅瑰只能想到一個繼續待在生存下去的方式。
繼續經營〃河語梅瑰〃。 生活以她自己獨有的方式寧靜而有條不紊的繼續者,她知道,不想打破這種寧靜生活,她必須與所有來訪者保持距離。
她儘量設不去看那個男人,那男人的英俊令人不安。
雖然朱顏未改,畢竟已經年過三十,梅瑰早已見慣了各式各樣男人的目光,事實上,因為身為醫生的緣故,梅瑰眼中所見到只有病人,沒有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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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斷橋(2)
她從濃密的睫毛下方謹慎地瞥視那個英俊的陌生人。這個腳底被鐵釘扎穿的求醫者,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息,目光的灼熱程度又猶如純真少年,差點害她雙手發抖。
他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傷口在女大夫精心照料下,沒有演化成破傷風,很快就康復了。但一向身體健康的小夥子從此變得弱不禁風,今天感冒明天肚子疼,〃不得不〃三天兩頭往〃河語梅瑰〃跑。
小院後牆仍是一堵青岩石牆,夏天過去了,連綿秋雨滲透青石,牆上佈滿水漬,幾乎每天,水漬都深深淺淺的映出小夥子灼熱的目光。
他倆很快從醫生與患者的交流轉換為朋友與朋友的交流,梅瑰不得不承認,兩人之間有很多共同話題,這些話題無疑為寂寞的日子帶來快樂。
但是,快樂過後,梅瑰的心卻象苔蘚在牆角蔓延,潮溼而陰鬱。
梅瑰瘦了。
一份情感隨著時間膨脹,影子卻日漸消瘦。,每次邙僮來訪又告別,梅瑰都覺得自己象城牆縫隙裡一株被狂風拽出的殘菊,根鬚已經無力抓住泥土。
不過,那種近乎狂躁的悲痛並不像預想的那麼長久,梅瑰的心很快就可以平靜了下來。
她回走近臥室,坐在丈夫聲旁,輕輕唱起歌謠。再把新鮮的花瓣兒整理好,放進微波爐裡烘焙。
邙僮常常站在門口,身體靠著老牆,側耳聆聽院子裡隱約傳出的歌聲,嗅著一絲絲飄出的花香。
冬天即將來臨時,一座心靈橋樑正從試圖從兩處心岸延伸樑架,只可惜水深浪急,河心還有一塊巨大的暗礁,他們無法為橋墩奠基。
國慶過後,邙僮赴外地參加一個橋樑建設工程。
雪中芳華
那年冬天,桂林下了一場特大暴雪,風停雪住那天,邙僮從工地回到桂林,手捧一束鮮紅的玫瑰,走進〃河語梅瑰〃。
這一次邙僮參加的工程遠在海島,那是一個四季鮮花不敗的海島。
白雪覆蓋著一排排的房頂和牆頭,古城牆上而暗褐色的酸棗樹木只剩下枯枝,掛滿冰凌。
小院大門緊閉,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上書〃暫停門診〃四個字,字跡娟秀得令人心痛。
按響門鈴,無人應答。
再按,門鎖自動彈開了,有人。
門邊的迎春花還在白雪覆蓋中堅強的綻放著,花瓣及花枝上都覆蓋積雪,庭院中央的,玫瑰、杜鵑、與月季都已經凋謝了,枝頭碩大而沉重的積雪把殘枝壓得微微下垂,有的積雪甚至覆蓋在盆沿上,不見花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