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才覺希望和絕望原本一步之遙。
他是要死了吧。和他父親一樣,無聲無息,無人知曉地死在這座冰冷的大宅院裡…啊不,有人會知道的。空間結界被破
壞了,這裡已經暴露了……那麼,會有人安葬他們麼?葬禮上有誰會出席呢?貝肯斯,萊維因他們會來麼?還有莫甘娜
,塞爾德斯他們…還有……
還有……
他感到自己被某種強大而溫暖的力量拖起,在空中輕盈地劃過,重新落入人間。
維克多在器物粉碎和魔法衝撞造成的激烈噪音中清醒過來,有那麼一會兒還昏昏沉沉。但是那位用絕對而不容辯駁的手
段把他拉回人世的黑色神明已經積極展開了行動。艾瑞克·丹佛用左手挽著他,右手不斷朝周遭彈射著銳利的銀光,以
阻擋那些暗武士的前進,同時一邊向門後退。
暗武士顯然又增加了一批,雖然時不時有人被擊中倒下,但現在他們面對的已有近二十個人。
“把燈開啟。”艾瑞克用幾近耳語的聲音吩咐他。
“…誒?”
“快點把你家的燈都開啟!”艾瑞克在如此窘迫的境地下並沒有多少耐心,但還是儘量清晰咬字。
把燈開啟…全都開啟…
在他恍惚地產生了這種念頭之後,房間裡那些位置不明的光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紛紛散發出暖色調的柔光。他尚
未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這個家的主人,一切被梅利弗倫打上印記的事物都遵從他,以他的意志為真理,為世間唯一的最
高法則。他將是梅利弗倫俗套的悲劇中最新一位受害者。
燈火通明的環境顯然更有利於擅長正面戰鬥的一方,所有暗武士的位置一目瞭然,艾瑞克指尖的銀光精準程度大為提升
。一會兒還能活動的暗武士就只剩下了不到十個,但他們還在一邊躲閃,一邊踏著滿地的昂貴碎片前進。
“艾瑞克你怎麼…”神志基本恢復後維克多趕緊自己站好,被他人,尤其是自己最親近的朋友抱著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而且他也發現自己影響了艾瑞克左手的發揮。
“他們是有預謀的,”黑髮黑瞳的少年簡短乾脆地回答,同時利用空出來的左手發動更猛烈的攻擊,長髮在劇烈的空氣
流動中飛揚不止,宛如不存於世的花,“我們回去後就遭到了襲擊。當然來找我們麻煩的那撥人被爸爸抓住了,誰也沒
受傷。”
“那你…”
“我想了想覺得你這裡不對勁。”艾瑞克把他擋在身後,銀色光輝彷彿死亡花火一般大片爆開,“爸爸不讓我來,但我
把他甩掉了。”
“可是…”
“現在別問那麼多了。”艾瑞克堅決打斷了他,“看來我有必要一次性把他們解決掉,你最好躲在我後面,我可不想誤
傷你。”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艾瑞克就舉起了右手,幾道銀光在掌心組成一朵絢麗的玫瑰。
他幾乎看得出了神,沒有注意到一個暗武士的魔法從他耳邊擦過去。
銀色玫瑰頃刻幻滅。
那道光穿過了艾瑞克的右肩,疼痛迫使他終止了魔法,俊秀的眉微皺起來。
血肆無忌憚地湧出來,成為某種具有象徵意味的物象,立刻佔據了維克多今晚格外敏感的思維。這一個晚上他所見到的
鮮血超過了之前一生的總和,他尖叫著撲上去。
“天啊!”他直直注視著那個傷口,衣服上染血的區域正在擴大,“你受傷了!”
“這點傷不要緊的。”黑髮少年咬著牙試圖再次展開先前的銀色玫瑰,“你還是先…”
然後世界停滯。
維克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僅僅是出於骨血中某種甚至不自知的深厚情誼而保護他。但是他確確實實抱緊了他,他
全部的意志都加諸於“保護他”這個目的,那些他還不能用一般思維來控制的力量遵從他的願望,從他崇高的血統裡迸
發出來,金華剎那鋪滿人間。幾個還活著的暗武士承受不住這種情感的熾烈火焰,嘶叫著倒地,面目扭曲成一團。
而維克多從滿目的燦爛光輝中顫抖著抬起頭,恰巧對上海一般的深邃黑瞳。
一時間整個空間陷入了墳墓一般的寂靜,兩人面對滿地狼藉的戰場,都暫時沒有主意。
維克多勉強幫艾瑞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