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蘇珩:“這人是誰?”當年就想問的問題,可是苦於沒有機會,後來便忘了問。
蘇珩眸光一直追隨那人的白衣,直到再也看不見,方才開口:“不知道,當年機緣巧合,我算是救了他一次,欠他個人情。至於名姓,他從未透露過,這一回他說是後會無期,便就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這個插曲很快就被勞累的登山所覆蓋。
石階一階一階又一階,登的我頭暈眼花,心裡毛躁的想踢那個牽著我的手的罪魁禍首。
我和蘇珩早些年在行伍中歷練過,這幾年安逸了些才吃力了點,反觀後面那群跟著的官員就更慘了,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不少人體力不支,倒在路邊就坐下了,老弱些的直接躺著大石頭上,口裡只喘著粗氣,過了好久才緩過力來。
原本整裝齊發的隊伍,到這裡混亂成這個樣子,蘇珩不耐地皺了皺眉,招手找來章鈺。
蘇珩伏在章鈺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我不明所以,問道:“怎麼了?”
蘇珩鬼鬼一笑:“那些官員也該是時候鍛鍊鍛鍊了。”我看著他臉上的笑意,脊背一陣發涼,這個傢伙又在算計了。
山上空氣稀薄,越往上越冷,快到天關的時候,我的膝蓋開始發麻,早些年在軍中落下的寒症病根,終於開始在這樣的狀態下拖累我的身體。
我實在是難受的緊,再也邁不開步子,只嘆道:“阿珩,不若你先上去吧,我緩一會自己上去尋你。”
蘇珩默默地看著我,眼底是疼惜神色,然後背過身彎腰蹲下。
我心底的喜悅不禁蔓延出來,伸手在他的背上輕拍了一下:“這麼多人瞧著你呢。”身後文武百官都在,他這個做皇帝的如何能放下身段揹我。
蘇珩道:“上來罷,我背自己的妻子有何說的,御史若是有微詞,我便給他穿小鞋。”
自己的妻子…我承認我被這句話所感動了,眼眶漸漸溼潤起來。
我安穩地趴在蘇珩寬闊而結實的後背上,強忍住眼底的酸澀,隨口轉移話題:“你給江大人穿小鞋?你這個昏君。”
蘇珩聞言笑道:“為了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魯莽事我都做了,昏君如何不能為你做。”
我假意掐著他的脖頸,笑道:“那我就大義滅親,做高皇后了。”
“高皇后?”蘇珩驚詫一下,半晌才說話,語氣莫名:“在我們看來,你比高皇后賢德。”
高皇后呂雉,司馬遷在《史記·呂后本紀》中對她的評價是“政不出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牆,衣食滋殖。”給予呂后施政極大的肯定。
在此之前,對於呂雉,我一直是反感的態度,而後冷景黎給我一篇皇后策的史書,我方才知曉呂雉的不凡,心底也藏了敬佩。那個女人,不簡單。
至於最後對於戚夫人那般,大抵是因脫離了劉邦的束縛,試問若是戚夫人是最後的贏家,她可會放過呂雉、可會放過劉盈?答案當然是不,所以呂雉後來殺了戚夫人本也沒什麼,只是手段確實是殘暴了點。
“我不會是高皇后。”我嘆了口氣,繼續道:“因為你不是高祖。”
蘇珩身形一滯,語氣帶著絲縷笑意:“當然,我不會是高祖。”
就這樣在他的背上,我們說說話聊一聊便也到了地方,腳著地的時候,我還意猶未盡的說:“這麼快就到了啊…”
惹得蘇珩笑話我:“沒想到這麼多年不揹你,你都這樣重了。”
我伸手掐他的腰,恨恨道:“你說誰重呢?”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裹在自己的手裡,低聲笑道:“回去叫你掐個夠,但是人前還是給我留點面子。”
我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好,回去有你好看的。”
泰山之巔,頗有千山鳥飛絕的意境,再往東面走一會兒,方才看到新築的祭天圓臺,在這圓臺的南北兩側,是當年始皇帝和漢武帝劉徹的封禪遺址。
圓臺高九尺,直徑三仗,臺上是一丈二尺見方的祭壇。
等到文武百官終於姍姍來遲都來全了之後,於祭壇邊次第就位,手持玉笏,面北而列,韓子翎領兵持戟列於臺下,氣勢威嚴,封禪大典正式開始。
蘇珩從東階緩步走上祭臺,面北而立,尚書令手持文書,由皇帝用璽印親自封訖,將玉牒封入祭臺的方石下。
他對天而拜,群臣同拜,口裡高呼:“萬歲——萬歲——萬歲——”
聲震山谷,久久迴盪,我心底的激動情緒難以抑制,眼淚逼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