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近十萬的起義兵,其中有多少壯丁多少老人暫且不論,單就這麼幾年他們燒殺搶掠的作為,我實在不能想象他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那種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裡,若是不能,難免還要心生叛亂。
我把想法說給蘇珩聽時,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阿凝,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不這麼做,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從涼州出來。”
“阿珩,欲速則不達。”
“我明白。”他伸手揉揉我的頭,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可是我想你早點過上好日子…涼州的氣候不好,你在這裡住的不習慣啊。”
高麗的氣候雖不是四季如春,但是季節分明,沒有涼州這麼多的風和沙塵,在這邊耽了兩年多,我患上了經常咳嗽的毛病。
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從沒有為此感到不舒服,因為蘇珩在這裡陪著我。
我搖搖頭,笑道:“阿珩,我不在乎。”
“傻丫頭。”他嘆息一笑:“有時候真奇怪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姑娘,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水土養育出你。”
“高麗是個好地方,即是好奇,有機會你去瞧瞧,我一定好好盡地主之誼。”
“好,我記住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反悔。”他笑得溫和。
時間過得飛快,我和蘇珩之間的關係似乎總是差那麼一點,晚上的時候他總是親暱的抱著我,從不逾越一分。
除了安心接受他給的溫暖,我卻不能回報些什麼,只能一遍遍的在內心對自己藉口,是還沒準備好的緣故。
這日我在收拾東西,侍鳳剛從蘇瓔那邊回來。
“如何?收拾好了?”我一邊把衣服疊起來一邊問她。
侍鳳過來幫我:“蘇姑娘那邊都收拾好了。”
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心裡一陣恍惚,如今就要到長安去了,這個幾千年前的繁華城池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副優雅樣子呢。
因為有女眷的緣故,趕路也是慢吞吞的,第二日天空中零星落下小雨來。
籲--
車伕猛地勒住馬匹,我重心不穩撞上執簫的後背。
執簫穩住我的身形,然後回身打了簾子,皺眉輕斥道:“怎麼回事?”
車外車伕恭聲回道:“是個難民。”
我揉著發疼的額頭,暗暗瞄了一眼,發現是個蓬頭垢面的婦人,還領著個孩子,可憐巴巴的緊。
我擺擺手,吩咐執簫:“別為難她們,給些吃食和銀兩罷,銀兩莫給太多,恐遭禍患。”
執簫點頭:“主子放心,執簫省得其中利害。”
伸手撩開車簾,眼見細雨已經漸漸停止,空氣裡滿是山茶花的清香,感覺舒適宜人。
在這個車裡悶得久了,連腿都不得勁起來,我轉頭對侍鳳說:“侍鳳,我記得我有件青藍色的騎裝,你去幫我找來。”
執簫掀簾進來時,我剛剛換好騎裝,她愣了愣:“主子是要騎馬?”
“嗯,你把入夜…”剛想起來,入夜是冷子麗的馬,不是我冷青凝的,頓了頓道:“隨便牽一匹罷。”
執簫稱諾離開,我下了馬車。郊野之地,因著剛剛下過雨的緣故,空氣清新的沁人心脾。
我看著遠處遠山連綿,只不一會兒的時間,執簫牽過來一匹白色的高麗馬,馬蹄處有處黑毛,還挺好看的。
“可有名字?”我看著這馬,心裡喜歡的很。
執簫笑笑:“請主子賜名。”
我轉念想想,便道:“便叫踏墨如何?”
“好名字。”執簫將馬鞭交給我,道:“主子,這馬是二殿下特地給主子準備的。”
我拉過馬韁,剛要上馬,旁邊一個小兵,臉色發白遲疑問道:“主母,您真要騎這高麗馬?屬下侍候它時,發現它性子烈的緊,您要不要換一匹溫和的?”
我忍住笑意剛要說話,章鈺就從後面騎馬上來,居高臨下對那個小兵戲謔道:“咱們的主母可是高麗的姑娘,騎術比你我可是勝了不止一倍兩倍呢。”
“多謝你的提醒。”我對那個小兵道謝,然後轉頭對章鈺挑釁道:“久聞軍中章校尉騎術高超,不知今日可有機會討教一二呢?”
章鈺幽怨地看我一眼,不得不應下來:“末將不敢,即是主母請求,末將遵命就是。”
我在高麗生活長大,少說在馬背上也打滾了好幾年,再加上冷景黎的鞭策,怎麼講也比這個自小在江南長大的臭章魚要好。可今天我就是想捉弄一下他,在外人看來,我是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