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苦笑了聲。沒好氣地說了句:“好死那如賴活著,你現在守著老婆,拉扯著倆娃。他孤零零地躺這兒,你和他倆人爭了幾年了,現在還和他比?”
“噢,那倒是……挺可憐的,上下半身被夾斷了……唉,王八蛋,忒黑了……我要知道是誰。我他媽在把他全身夾成幾截……”虎子說道。
“別說了……”楊偉叱了聲,虎子嚇了一跳,閉嘴了。
路不遠,說話著就到了!孤零零的墳瑩上兩杯新土,王大炮和求君明,真的成了一對難兄難弟,死的時候都形影不離。墳挨著墳。就像生著地時候肩並著肩!
曾經朝夕相伴的朋友、兄弟,不管善不管惡、不管親不管疏。都已化做一杯黃土!
貧時的相濡以沫、難時地拔刀相助、困時的慷慨解囊,如親如友的故人。剎那已是陰陽相隔!
曾經想到過放棄、曾經為之而不齒、曾經為之逃避過,但終究割捨不斷這份兄弟情誼。只有他們,只有這位已經靜靜躺在墳墓裡的人。才是我的兄弟,才是我的家人……
“兄弟呀!哥來看你來了……”
楊偉站在孤墳前,一句話淚如泉湧。
往事歷歷在目,不由得悲從中來,輕輕地撫著冰冷的墓碑,楊偉挽著袖子擦擦碑上已經染上地灰,嘴裡喃喃道:“兄弟,對不起,沒你送你最後一程!……哥有難了,你潑著命來,可你有難了,我都不在身邊呀……兄弟呀,我對不起你呀,我不該把你帶上絕路呀,我不配當你大哥……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是這麼個下場……”
青石雕的墓碑沿上,被滴滴落下的淚珠打溼了一大片,楊偉悔之莫及,也許沒有自己,也許一直就和大炮形同陌路,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也許他只是一個混混,但最少也能白頭終老……現在什麼都晚了,幾年的江湖不歸路,小偷小摸的,真的成了大盜;賣個小包的,賣成了毒梟;街頭打架地混混,成了一方地大哥,就像大炮、就像卜離、就像小伍,什麼都晚了……
什麼都晚了,再也回覆不到原來的寧靜生活中了,那怕是現在再想著貧窮、再想默默無聞,都已經是不可能地了……
三柱香,兩瓶酒,一刀黃紙祭摯友……楊偉提著酒,流著淚,挨著墓圈灑了一圈酒,枯坐下來,機械地點著煙,卻是抽上兩口,默默地插在王大炮的墳頭,一會兒,墳頭青煙鳧鳧,火光點點,映著坐著兩個人唏噓不已、泣不成聲地人。*
“哥,別哭了,炮哥死的時候很快,沒受什麼罪!”虎子看楊偉一把鼻涕一把淚,光哭不說話了,安慰道。
大炮和墓和求君明地墓緊挨著,楊偉擦了一把鼻涕和淚,顫聲問了句:“三球這孩子,家裡還有什麼人?”
“有個姐,小兒麻痺,腿有毛病。*”
“隨後帶我去找找,這孩子跟我們沒過幾天好日子,這就送了命……”楊偉說著,咬著嘴唇,泣不成聲。
“周惠惠去了,給了她十萬塊錢!”
“嗯!……”楊偉點點頭,啜泣的聲音說出話來一直帶著顫抖。
“哥,別哭了……大炮死地前兩天還到我店裡說,這輩子跟他最親的,就是大哥你,下來才數得著六兒,他說你結婚的時候,他要給你買一輛悍馬,給你開車接媳婦去,第一次沒趕上也沒錢買,第二次咋也不能錯過了,他要組一個車隊給你賀禮去……我知道你有點不待見他,我也不太待見他,有點霸道,出手又黑,可……可也沒這些人黑呀……景瑞霞說,炮哥死的時候,連眼睛都沒閉上,這是死不瞑目呀……”
王虎子本想勸慰一句,卻不料說得自己號啕大哭……
楊偉沒有勸,默默的流著淚,有點發怔……
黃紙燒著,瑩瑩的火花中映著倆人被悲痛扭曲了的臉,偶而大顆的淚來不及抹掉,滴進火堆裡,嗤嗤作響。哭著的楊偉突然想起了,那時候一群兄弟。也經常圍著汽油桶燒著的大火,不過那時候取暖喝酒;千萬艱難唯一死,可兄弟倆。怎麼著就這麼容易就去了呢?
那怕殘了、那怕被抓了,多少還有個念想,偏偏現在是陰陽相隔,躺下的人怕是連哭聲也聽不到了。*
火光中,淚眼模糊,彷彿還浮現著大炮那張有點兇惡、有點憨厚、有點奸滑地臉,還能看到三球、能看到小伍兄弟、能看到卜離。都在衝著自己笑……我到底做了什麼?楊偉心裡如同在滴血,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們拼過、我們哭過、我們努力過,我們什麼都有了……可人卻沒了……火光中,楊偉有點恍惚,兩條活生生地生命,就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