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客掌心勁力已吐,將她推進屋去。
她左掌護身,使招“曉風拂柳”,護住面門,只怕黑暗中
有甚麼怪物來襲,只聽得轟隆一聲,屋門已被甚麼重物封住。
她大吃一驚,搶到門口伸手去推時,著手處粗糙異常,原來
是一塊花崗巨巖。
她雙臂運勁,盡力推出,但那巨巖紋絲不動。木婉清奮
力又推,當真便如晴蜓撼石柱一般,那裡動搖得了,她大聲
急叫:“喂,你關我在這裡幹甚麼?”只聽那青袍客道:“你求
我的事,自己也忘了嗎?”聲音從巨巖邊上的洞孔中透進來,
倒聽得十分清楚。木婉清定了定神,見巨巖堵住屋門,巖邊
到處露出空隙,有的只兩三寸寬,有的卻有尺許,但身子萬
萬鑽不出去。
木婉清大叫:“放我出來,放我出來!”外面再無聲息,湊
眼從孔|穴中望將出去,遙見青袍客正躍在高空,有如一頭青
色大鳥般越過了樹牆。
她回過身來,睜大眼睛,只見屋角中有桌有床,床上有
一人坐著,她又是一驚,叫道:“你……你……”
那人站起身來,走上兩步,叫道:“婉妹,你也來了?”語
音中充滿著驚喜,原來竟是段譽。
木婉清在絕望中乍見情郎,歡喜得幾乎一顆心停了跳動,
撲將上去,投在他懷裡。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譽隱約見她臉
色慘白,兩滴淚水奪眶而出,心下甚是憐惜,緊緊摟住了她,
見她兩片櫻唇微顫,忍不住低頭便吻了下去。兩人四唇甫接,
同時想起:“咱倆是兄妹,決不可這樣。”身子都是一震,立
即放開纏接著的雙臂,各自退回。兩人背靠石室的一壁,怔
怔對視。木婉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段譽柔聲安慰:“婉妹,這是上天命中註定,你也不必難
過。我有你這樣一個妹子,甚是歡喜。”木婉清連連頓足,哭
道:“我偏要難過,我偏不歡喜!你心中歡喜,你就好沒良心。”
段譽嘆道:“那有甚麼法子?當初我沒遇到你,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又不是我想見你的。誰叫你來找我?我沒你
報訊,也不見得就死在人家手裡。你害死了我的黑玫瑰,害
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師父變成了我媽媽,害得你爹
爹成為我爹爹,害得你自己變成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統
不要。你害得我關在這裡,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段譽道:“婉妹,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咱們慢慢想法
子逃出去。”木婉清道:“我不逃出去,我死在這裡也好,死
在外邊也好,都是一樣。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她剛才還在
大叫“我要出去”,可是一會兒便又大叫“我不出去”。段譽
知她心情激動,一時無可理喻,當下不再說話。
木婉清發了一陣脾氣,見他不理,問道:“你為甚麼不說
話?”段譽道:“你要我說甚麼?”木婉清道:“你說你在這兒
裡幹甚麼?”段譽道:“我徒兒捉了我來……”木婉清奇道:
“你的徒兒?”但隨即記起,不由得破涕為笑,笑道:“不錯,
是南海鱷神。他捉了你來,關在這裡?”段譽說道:“正是。”
木婉清笑道:“你就該擺起師父架子,叫他放你啊。”段譽道:
“我說過何止一次,架子也擺得著實不小,但他說只有我反過
來拜他為師,方能放我。”木婉清道:“嘿,多半是你的架子
擺得不像。”段譽嘆道:“或許便是如此,婉妹,你又是給誰
捉了來的?”
木婉清於是將那青袍客的事簡略一說,但自己要他“將
哥哥變成丈夫”這一節,卻省了不提。段譽聽說這人嘴唇不
會動,卻會腹中說話,雙足殘廢而奔行如飛,不禁大感有趣,
不住追問詳情,嘖嘖稱異。
兩人說了良久,忽聽得屋外喀的一響,洞孔中塞進一隻
碗來,有人說話:“吃飯罷!”段譽伸手接過,見碗中是燒得
香噴噴的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