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冷笑道:“你給我什麼好處?我為什麼要帶你去?”
譚公記起他先前的說話,問道:“你說有事問我,要問甚
麼?”
喬峰道:“那日在無錫城外杏子林中,徐長老攜來一信,
乃是寫給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的。這信是何人所寫?”
譚公手足微微一抖,這時他兀自被喬峰提著,身子凌空,
喬峰只須掌心內力一吐,立時便送了他的性命。但他竟是凜
然不懼,說道:“此人是你的殺父大仇,我決計不能洩露他的
姓名,否則你去找他報仇,豈不是我害了他性命。”喬峰道:
“你若不說,你自己性命就先送了。”譚公哈哈一笑,道:“你
當譚某是何等樣人?我豈能貪生怕死,出賣朋友?”
喬峰聽他顧全義氣,心下倒也頗為佩服,倘若換作別事,
早就不再向他逼問,但父母之仇,豈同尋常,便道:“你不愛
惜自己性命,連妻子的性命也不愛惜?譚公譚婆聲名掃地,貽
羞天下,難道你也不怕?”
武林中人最愛惜的便是聲名,重名賤軀,乃是江湖上好
漢的常情。譚公聽了這兩句話,說道:“譚某坐得穩,立得正,
生平不做半件對不起朋友之事,怎說得上‘聲名掃地,貽羞
天下’八個字?”
喬峰森然道:“譚婆可未必坐得穩,立得正,趙錢孫可未
必不做對不起朋友之事。”
霎時之間,譚公滿臉脹得通紅,隨即又轉為鐵青,橫眉
怒目,狠狠瞪視。
喬峰手一鬆,將他放下地來,轉身走了出去。譚公一言
不發的跟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衛輝城。路上不少江
湖好漢識得譚公,恭恭敬敬的讓路行禮。譚公只哼的一聲,便
走了過去。不多時,兩人已到了那艘大木船旁。
喬峰身形一晃,上了船頭,向艙內一指,道:“你自己來
看罷!”
譚公跟著上了船頭,向船艙內看去時,只見妻子和趙錢
孫相偎相倚,擠在船艙一角。譚公怒不可遏,發掌猛力向趙
錢孫腦袋擊去。蓬的一聲,趙錢孫身子一動,既不還手,亦
不閃避。譚公的手掌和他頭頂相觸,便已察覺不對,伸手忙
去摸妻子的臉頰,著手冰冷,原來譚婆已死去多時。譚公全
身發顫,不肯死心,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卻那裡還有呼吸?
他呆了一呆,一摸趙錢孫的額頭,也是著手冰冷,譚公悲憤
無已,回過身來,狠狠瞪視喬峰,眼光中如要噴出火來。
喬峰見譚婆和趙錢孫忽然間一齊死於非命,也是詫異之
極。他離船進城之時,只不過點了二人的|穴道,怎麼兩個高
手竟爾會突然身死?他提起趙錢孫的屍身,粗粗一看,身上
並無兵刃之傷,也無血漬;拉著他胸口衣衫,嗤的一聲,扯
了下來,只見他胸口一大塊瘀黑,顯然是中了重手掌力,更
奇的是,這下重手竟極像是出於自己之手。
譚公抱著譚婆,背轉身子,解開她衣衫看她胸口傷痕,便
和趙錢孫所受之傷一模一樣。譚公欲哭無淚,低聲向喬峰道:
“你人面獸心,這般狠毒!”
喬峰心下驚愕,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想:“是誰使重手打
死了譚婆和趙錢孫?這下手之人功力深厚,大非尋常,難道
又是我的老對頭到了?可是他怎知這二人在此船中?”
譚公傷心愛妻慘死,勁運雙臂,奮力向喬峰擊去。喬峰
向旁一讓,只聽得喀喇喇一聲大響,譚公的掌力將船篷打塌
了半邊。喬峰右手穿出,搭上他肩頭,說道:“譚公,你夫人
決不是我殺的,你信不信?”譚公道:“不是你還有誰?”喬峰
道:“你此刻命懸我手,喬某若要殺你,易如反掌,我騙你有
何用處?”譚公道:“你只不過想查知殺父之仇是誰。譚某武
功雖不如你,焉能受你之愚?”喬峰道:“好,你將我殺父之
仇的姓名說了出來,我一力承擔,替你報這殺妻大仇。”
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