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翻身向旁一躲,她徹底看清了面前怪物的全貌。無心此刻似人非人,正處在一個最不招人看的時期。披著一身細軟的白毛,他塌著肩膀東倒西歪,細瘦的四肢蜷縮著抱住圓滾滾的大肚皮。至於面孔——雖然骨骼輪廓基本成形了,但是眼睛還不能睜。粗線條的大眼眶裡,烏溜溜的大眼珠子在半透明的眼皮下轉來轉去,讓人想起一枚巨大的胚胎。
史丹鳳瞪著他,一聲沒吭,氣都不喘了。一條毛巾被從天而降展成幕布,她看見她弟弟手忙腳亂的包裹了面前的怪物,又很憐愛的把他整個抱起,藏寶似的背對了自己:“姐,你不要嚇到他。”
史丹鳳冷笑一聲,心想憑著我和它的形象,要嚇也是它嚇我,我怎麼還能嚇到它?
然後她雙眼一翻,嗓子裡“嗝嘍”一聲,暈過去了。
史丹鳳做了個短暫的噩夢,噩夢的背景和情節都很雜亂,集她所看過的恐怖片之大成。後來她在哭天搶地之中驟然甦醒了,發現自己躺在弟弟的大床上,腳上的高跟涼鞋已經脫了,額頭上搭著一條冷冰冰的溼毛巾。
“飛啊……”她哼哼的叫喚:“小飛……”
床尾傳來了史高飛的回答,聲音還挺溫柔,是難得的有人味:“姐,沒事,我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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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鳳慢慢的抬手扯下毛巾,然後歪了腦袋往下看。第一眼她沒看到史高飛,看到的是史高飛腿上的毛巾被大包袱。包袱上面才是史高飛的面孔,而毛巾被裡又伸出了一個白茸茸的腦袋,腦袋很親熱的枕在史高飛的寬肩膀上。
史丹鳳一言不發的閉了眼睛。定神片刻之後睜眼再看,看到的還是包袱和史高飛。攥著毛巾坐起了身,她徹底的認清了現實。
“小飛啊……”她懨懨的開口問道:“你這猴兒是從哪兒逮的?”
史高飛從來沒見他姐鬧過毛病,今天說暈就暈,導致他十分關懷。然而他姐剛一甦醒就不說好話,導致他瞬間變臉,不但嘴角下垂眉梢上揚,甚至連鼻孔都呼扇呼扇的擴大了些許:“不許你說他是猴兒!”
史丹鳳苦口婆心的要和他講道理:“小飛,你想養寵物,姐不攔你。養個小貓小狗都行,還能給你解個悶。但是你不能養這東西,這東西太嚇人了。市裡不是有個動物園嗎?我回去查查號碼,給動物園打個電話,問問他們要不要這玩意。要是人家肯接收的話,小飛,你聽姐一句話,趕緊把它送走吧。再說報紙上都寫了,看什麼像什麼,你總對著這麼個東西,時間一長,你也得長成它這模樣。”
此言一出,白毛腦袋自慚形穢似的向下縮了縮。而史高飛十分憐愛的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抬頭對著史丹鳳長嘆了一聲:“姐,你不知道前因後果,所以我不生你的氣。對你說句老實話吧,姐,其實他是我的兒子。”
史丹鳳看到弟弟病情陡然加重,真是快要落淚:“就算它是你的兒子,可是誰給你生的它呢?”
史高飛傲然揚眉:“姐,我給你看幾張照片。看完照片,你再判斷我是不是胡說八道。”
史高飛力大無窮的抱著毛巾被包袱起了身,走到電腦桌前坐下。彎腰摁了電源開關,他一邊等待開機,一邊用雙臂環抱著懷裡的無心。及至電腦開啟了,他開啟了一個層層加密的資料夾,然後起身說道:“姐,你看吧。寶寶是在兩個月大時被我挖出來的,你看他當初是不是個猴兒?”
資料夾裡存放著上百張照片,一天一張的記錄了無心的生長過程。史丹鳳坐在電腦螢幕前,一張一張的仔細看過一遍——看完一遍,再看一遍;看完兩遍,她魔怔了似的,從頭開始看第三遍。
末了她鬆開滑鼠轉向史高飛,垂死掙扎的問道:“是你PS的吧?”
史高飛不理她了,在床上展開了毛巾被,自得其樂的喂無心吃手指餅乾。無心靠在兩隻摞起來的大枕頭上,腦袋向後仰著,吃完一根等下一根。一隻發育未完的手搭在史高飛的膝蓋上,手背指縫全是白毛,指尖紅通通的沒有指甲。
史丹鳳訕訕的:“也可能是電影截圖,你當我什麼都不懂?重口味電影多了去了,你隨便找一部來騙我,我也不知道。”
史高飛已經聽不見她的嘀嘀咕咕了。一雙眼睛望著無心,他興致高昂的笑道:“叫爸爸。啵——啊——叭!爸爸!”
房內隨之響起了兩聲怪叫,第一聲極其高,第二聲極其低:“爸——爸——”
史高飛幸福死了,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而披毛戴角的無心在眼皮下面轉動了眼珠,一個腦袋也悄悄的轉向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