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嚇壞了,修行了上百年,第一次遇到無心這麼兇惡的對頭。淚水在眼眶裡滴溜溜的打了轉,它見無心始終是橫眉怒目,只好換了一招。張開翅膀眼睛一眯,對著無心做了個笑臉。
無心嗅著它身上清淡的妖氣,瞧出它是個小小的妖精,不比普通的貓頭鷹高明多少,想要興風作浪,至少也還需要百十來年的光陰。低下頭一鼻子拱上貓頭鷹的羽毛,他始終懷疑對方是有意尾隨自己,所以想要嗅上一嗅,看它身上是否帶有鬼氣人氣。貓頭鷹被他拱得很不好意思,當即抬起翅膀把臉蒙上了。
蘇桃站在後方的矮樹樁上,先以為是無心抓了只大兔子。不料無心自言自語一陣之後,忽然把臉埋到兔子肚皮上去了。她提了褲管正要下去看個分明,無心已然起身轉向了她,一隻手拎著貓頭鷹的兩隻膀子。
“桃桃,別往下走,太髒。”他一邊說一邊把貓頭鷹拎到蘇桃面前:“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你瞧瞧。”
蘇桃低頭一看,就見一隻大貓頭鷹正對自己,兩隻圓眼睛大大的,一隻尖嘴巴小小的,不禁失笑:“好大的夜貓子啊!你還和它說話?它是隻鳥兒,聽得懂嗎?”
無心聽她沒有追究“妖精”二字,倒是十分僥倖:“應該能聽得懂。動物活久了都有靈性。你看它比一般的小貓還大,肯定也是個有歲數的。”
蘇桃繼續和貓頭鷹對視,先是覺得它可憐可愛,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而且不像一般的夜貓子一樣,會在夜裡目露賊光。看著看著,她直著眼睛開始一動不動。無心旁觀良久,發現怪不得這貓頭鷹百般造作,原來是通曉了迷魂術。一巴掌扇到貓頭鷹的後腦勺上,他開口說道:“聽說吃了貓頭鷹的肉,一輩子不得頭暈病。”
貓頭鷹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人話,可是最終只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叫。蘇桃在它的叫聲中眨了眨眼睛,顯然也有些發懵,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看夜貓子都看走神了。”
無心扯了幾根柔軟的藤條,讓蘇桃將其編成三股辮子。用藤條辮子把貓頭鷹捆好了吊在樹枝上,他認定它是個危險分子,在自己脫險之前,不許它亂飛亂走。
與此同時,埋伏在山中的聯指殘軍,開始往山下衝鋒了。在這激動人心的反攻時刻,小丁貓百年一遇的壞了肚子,不但不能親臨前線,甚至在後方也站不起身,只能蹲在草叢裡一瀉千里。顧基揹著一把半自動步槍,不住的接到前方線報,大聲的讀給小丁貓聽。小丁貓奄奄一息的叼著一根菸卷,氣若游絲的做出指示:“先把黑水窪的民兵小隊控制住……嗯……不要讓陳大光逃脫……啊……必要的話,可以先給村民一個下馬威……嗚……我要死了。”
顧基遲疑著回頭問他:“丁同志,你……你還要衛生紙嗎?”
小丁貓帶著哭腔答道:“我什麼都不要,你快去傳令吧。今晚陳大光不死,明天我們就得死了!”話音落下,他自己又嘆息了一聲:“哎呀媽啊……”
171、人各有計
午夜時分,無心抱著肩膀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裡。蘇桃盤腿坐在樹樁上,困得不住點頭。遠方山下村中偶爾還會響起零星槍聲,戰況到底如何,無心想象不出。
到了後半夜時,蘇桃抱著小腿埋頭睡了。白琉璃像輪大月亮似的飄然而歸,周身籠罩一層柔和白光。端端的懸在無心面前,他興高采烈的說道:“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無心沒言語,單是抬眼看他。
於是他繼續說道:“我看到了那個戴眼鏡的小男孩。”
無心立刻明白了,他說的是小丁貓。
白琉璃快活的拍了拍膝蓋,又大聲說道:“小男孩下山的時候摔倒了,一路滾到了泥水坑裡。進村之後,他跳到食堂的大鍋裡洗了個澡。”
悠然神往的微微仰起頭,白琉璃回想起了食堂情景。大鍋下面還生著火,小丁貓蹲在鍋裡,因為沒戴眼鏡,所以把兩隻眼睛眯得又細又長,像一隻目光迷離的白條雞。
無心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一筆一劃的寫字,讓白琉璃去找陳大光。白琉璃興致高昂,當即同意。可在臨行之前,他忽然發現了吊在樹枝上的大貓頭鷹。圍著貓頭鷹轉了一圈,他沒看出好來;而貓頭鷹睜著兩隻探照燈似的大眼睛,吸了一鼻子非常濃郁的陰氣,覺察出周圍有強大的鬼魂出現了,不過它畢竟還是肉眼凡胎,如果鬼魂不肯主動現身,它和人一樣,也不能看出鬼魂的形象與影蹤。
白琉璃生平沒和妖精打過交道,貓頭鷹既然不會做自我介紹,他看過就算,也沒往心裡去。一路飄向遠方,他奉命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