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抻了出來:“我臭嗎?”
小白蛇一縮信子,同時白琉璃氣急敗壞的在無心面前現了身:“下流的騙子!你是天人?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竟敢冒犯我,我要殺了你!”
話一出口,白琉璃伸開雙臂猛地一揮。體育器材室的廢墟上瞬間飛起一塊板磚,“砰”的一聲拍在了無心的腦袋上。
在天色矇矇黑的時候,無心挎著書包扶著牆,一步一步的上了三樓。開啟走廊盡頭的小宿舍門,他探頭進房,嗅到了一鼻子熱騰騰水淋淋的香味。蘇桃穿著短衫長褲,正在用抹布擦拭雙層床的欄杆。披著溼頭髮對無心一笑,她開口問道:“我有半個小時就夠了,你怎麼才回來?”
無心支吾著沒說出什麼,拎著水桶出去倒水,又把暖壺還給了小丁貓。把書包掛在床欄上,他早早的上了床,側身在被窩裡蜷成了一團。
蘇桃平時看他總是一個勁兒,彷彿永遠樂觀,如今見他狀態有異,在熄燈之後就惦念得睡不著。後來忍無可忍的從上方探□,她低聲問道:“無心,你怎麼了?”
無心在黑暗的下鋪上呻吟了一聲:“我沒事,就是有點頭疼。”
蘇桃的腦袋縮上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赤腳踩上了床尾的鐵梯。蘇桃在夜色的掩護下,穿著花布褲衩下了床,伸手去摸無心的額頭:“不是病了吧?”
無心悻悻的搖頭:“你睡你的,我可能是晚上被風吹了頭,睡一覺就好了。”
蘇桃沒主意,手足無措的站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在無心的催促下爬回上鋪,她頗為擔憂的鑽回了被窩。
等到蘇桃睡熟之後,白琉璃得意洋洋的現出了影子,正好懸在了無心的腰腹上方。無心把臉藏在棉被下面,聲音小小的說道:“別打了,我承認我是老妖怪。”
白琉璃懷疑他是在裝可憐,不過裝得太逼真了,讓人不得不饒恕他:“我不打你了,可是你以後也不許再對我吹噓你是什麼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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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躲在棉被下面,半晌沒有說話。白琉璃看他徹底老實了,正是滿意的要走,不料他忽然又出了聲:“我依然感覺我是從天界不小心掉到人間的……”
白琉璃怒視了他:“還說?”
無心在棉被下面搖了搖頭:“不說了。”
白琉璃虎視眈眈的盯了他良久,在確定他是真閉嘴了之後,終於心滿意足的消失在黑暗中。回到小白蛇體內,他舒舒服服的在蘇桃身邊趴好了,正要休憩一陣,哪知下方一陣嚶嚶嗡嗡,正是無心藏在被窩裡自言自語:“我怎樣才能回去呢?”
無心向白琉璃袒露心跡以及身體,結果換得一頓板磚。一覺醒來,他認定白琉璃不是自己的知音,便一言不發的獨自思索了片刻,片刻之後肚子裡嘰裡咕嚕亂叫,他沒想出主意,只想出了食慾。
上午,他和蘇桃在一樓寫了幾副輓聯,準備掛到田小蕊等人的追悼會上。田小蕊等人生的偉大、死的光榮,截去被紅總輪姦的一段不提,英勇就義的事蹟還是值得宣揚一下的。
輓聯寫完了,無心上樓去了小丁貓的辦公室,想要詢問下一步的工作。馬秀紅給他開了門,而他見房內赫然正跪著一個顧基,就遲疑著沒有往裡進。倒是小丁貓出了聲:“無心嗎?進來吧!”
然後他轉向顧基,接著方才的話頭繼續說道:“你不要跪,我也不需要你跪。你要革命就動手,你不革命就滾蛋。”
顧基有些恍惚,只是感覺跪著更對勁,跪著更有安全感:“他畢竟是我爸爸……”他帶著哭腔哀求道:“我不是決心不強意志不堅,我是真的——真的下不去手啊。求求你別讓我幹了,換別人吧!我不給他求情,我也不給他收屍,我讓他罪有應得遺臭萬年……我求你了……”
他嘴裡說著,咚咚又磕了幾個頭。小丁貓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叼著香菸噴雲吐霧:“顧基,你讓我很失望。”
顧基閉上眼睛,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他從小處處都不如人,因為家庭出身飽受壓迫。沒想到像小丁貓這樣的大人物居然會對他寄予了希望,而他十惡不赦,竟然讓小丁貓同志感到了失望。他哭得抽抽搭搭,肝腸寸斷,不是為了即將赴死的父親,也不是為了已然慘死的母親和奶奶。他是自責而又恐慌,因為不想孤魂野鬼的一個人混日子。他要和小丁貓鬧革命,一個人生活,他害怕。
小丁貓靜靜的等著他哭,等他把雜念都哭乾淨了,才輕而堅定的說道:“真正的革命者,是六親不認的。你的戰友才是你的親人,革命路線才是你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