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跳下,是一條長長的大尾巴。無心向前走了一段,忽然回頭向後望去,同時嘴唇翕動,一五一十的清點人數。點到最後他邁步走到隊尾,從入口伸出頭去,面無表情的望著站在地面上的小橋惠。
小橋惠沒想到他會折返回來,不禁愣了一下。從她的角度往下瞧,只能看到無心半張面孔。半張面孔是冷森森的白,眼睛陷落在眼眶裡,黑的幾乎不見眼白。小橋惠冷冷的注視著他,看他像個魔鬼。
無心和她對視片刻,末了一招手:“下來!”
小橋惠面無表情,俯身跳進豎井,從無心身邊擠進了地堡。
無心轉身走向隊伍前頭,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事到如今,各安天命。你們還鬧什麼?”
香川武夫從昨天開始,就聽他說話句句都不對勁,越琢磨越是讓人心驚。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喉嚨,他開口說道:“我們就直奔目的地吧!”
無心拎著樺皮桶,無精打采的答道:“好。”
小柳治問道:“蛇……沒了?”
甬道里的確是挺乾淨,完全沒有黑蛇的蹤影。蛇的有無,顯然不是人可以回答的問題。所以隊伍裡無人反應。香川武夫揮舞著手電筒辨認了方向,緊接著帶隊伍拐上了主幹道。剛剛走出不遠,他驟然停住腳步一皺眉頭——地上赫然擺著一副長大的骨架,骨骼赤紅,還有血肉存留。
高抬腿輕落腳,他跨過骨架繼續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奈何橋上,因為不能預料會不會有黑蛇躥出咬人。目不斜視的經過了指揮所,他繼續前行,最後轉進一條岔路,岔路盡頭正是一扇鐵門。
香川武夫把手電筒給了身邊士兵,一邊摸鑰匙一邊問道:“白琉璃在哪裡?”
馬英豪和小柳治面面相覷,統一的認為自己是養了條白眼狼。
無心拎著樺皮桶,忽然爆發似的大吼一聲:“白琉璃,我要死了!”
遠處傳來了輕飄飄的回答:“騙子,你活得好好的。”
馬英豪萬沒想到白琉璃居然就在附近,氣得漫無目的的罵道:“白琉璃,你沒良心!自從我把你送進地堡之後,你有沒有再見過我?整整一年啊,我養你不如養條狗!”
小柳治連忙一扯馬英豪:“哎,不要激怒了他。”
白琉璃沒了聲音,顯然並未被馬英豪激怒。
香川武夫把鑰匙插入鎖孔,開始旋轉開門。無心又道:“白琉璃,你小心著。我可要把兩半乾屍拼成一體了。”
話音落下,鐵門暗鎖咯噔一響。香川武夫捏著鑰匙往外拽門。鐵門沉重,開得吱吱嘎嘎。後方的小柳治用手電筒向內一照,就見室內空空蕩蕩,只在中央擺了一口棺材似的木頭箱子。
香川武夫沒有貿然進去。抬手摁了摁貼胸口掛著的護身符,他雙手合什舉到眉心,喃喃的唸了幾句佛。後方眾人有樣學樣,也跟著雙掌合十拜了拜。
邁步進了房間,香川武夫停在門口,對著身邊的無心說道:“木箱的蓋子是活的,可以掀開,裡面就是……那個。”
無心沒言語,緩緩舉起了手裡的樺皮桶,然後轉動眼珠望向了香川武夫。香川武夫的面孔漸漸扭曲了,因為看到樺皮桶正在隱隱的抖動。桶中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音,是乾屍在和桶壁互相碰撞。
“它、它要活了?”香川武夫難以置信的問無心:“它會活?”
無心搖了搖頭,向前走去:“我不知道。”
所有的手電筒都開啟了,光線重疊著射向房間中央。無心彎腰放下樺皮桶,然後單手掀開了箱蓋。長方形的大木箱裡,長條條的擺放著半具乾屍。光照之下,乾屍的質地似乎有些異於先前。無心俯身去摸,發現乾屍的面板竟然變得潮溼柔軟了,像是將要腐朽的皮革。
轉身揭開桶蓋,他想要把桶中的乾屍捧出,可是觸及之處一片黏滑,乾屍堅硬的關節也鬆弛了,蜷縮著的一臂一腿像是剛剛解凍一般,隨著無心的動作變化形狀。
又向香川武夫等人望了一眼,無心垂死掙扎似的又問一句:“我開始了?”
香川武夫恐慌而又興奮的注視著他:“請吧!”
無心面對木箱,把手中半具乾屍小心放置進去。禁錮在乾屍裡面的魂魄激烈的流轉閃爍,湊成的完整身體則是越來越溼軟,是在眼看著腐爛。四面八方的空氣全亂了,成形不成形的鬼魂全被衝擊成了零碎魂魄。無心忽然想起了小健,連忙喊了一聲:“小健快跑!”
此言一出,香川武夫等人一窩蜂的退了出去。無心再看木箱中的乾屍,發現乾屍已經腐爛到了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