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川武夫一挑眉毛,走到他身邊蹲下了:“你,還是你們?”
無心一邊喝湯,一邊答道:“沒有區別,一個意思。”
香川武夫審視著他的面孔,沒看出什麼端倪來,於是繼續問道:“怎樣才能把乾屍給我們?你可以提出條件。”
無心搖了搖頭:“沒條件。我幫你們儲存乾屍,到了北京自然會給你們。”然後他抬頭對著香川武夫一笑:“我要它沒有用嘛,它又不好吃,對不對?”
話音落下,他撈起一塊肉塞進嘴裡。
香川武夫一皺眉頭,感覺無心的話真是令人作嘔。不過兩道眉毛隨即舒展開來,他和顏悅色的對無心說道:“我們並不打算立即返回北京。”
無心心中一動,有了不好的預感:“為什麼?”
香川武夫盯著他答道:“北京馬宅的乾屍,已經被我運進地堡裡了。”
此言一出,馬英豪和小柳治全變了臉色。無心攥著長柄勺子,恨不能在香川武夫的光頭上狠敲一下。可是嘴裡咀嚼著肉塊,他強忍著不動聲色:“我怎麼不知道?”
香川武夫微微一笑:“因為我也害怕詛咒,我也認為乾屍是不吉利的,所以為了保證我們隊伍的安全,上面特地組建一支小隊專門運送乾屍。他們比我們晚了一步,也的確是一路坎坷。”
說到這裡,他向無心探了頭,見神見鬼的壓低了聲音:“它的確是不祥的。還記得小隊把它送入地堡的那天夜裡嗎?那天夜裡,金子純死了。”
然後他一攤雙手,咬著牙笑:“多麼可怕的巧合。”
無心不置可否的慢慢喝湯,心想馬老爺和賽維的算盤全打錯了,原來日本人是打算就地解決所有問題。
把一小鍋湯喝到見底了,他在溫暖的汗意中放下勺子,抬頭望向了香川武夫:“如果巫師的靈魂當真復活,我是沒有辦法的。”
香川武夫對著馬英豪一點頭:“還有白琉璃。”
無心環顧四周:“諸位,你們都相信鬼神之?”
馬英豪和小柳治一起點了頭,他們的啟蒙老師是白琉璃。香川武夫則是沉吟——他一直暗暗的把詛咒和微生物學聯絡到一起,也許因為詛咒死去的人,只是感染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細菌或病毒。但無論真相到底是什麼,他都很願意做一番探索。如果詛咒是真的,那麼能否將其利用在戰爭中呢?稻葉大將並不是沒有見過古董的鄉巴佬,即便古董非常之古。之所以大動干戈的派他前來大興安嶺,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無心又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白琉璃不是巫師的對手,我們會落到什麼下場?”
香川武夫淡然的答道:“無非是死。帝國的軍人,不怕死。”
無心轉向了馬英豪:“你也不怕?”
馬英豪顯然是別有心腸,答非所問的說道:“馬浩然在哪裡?”
無心莫名其妙:“馬浩然是誰?”
馬英豪不情不願的答道:“老不死的。”
無心恍然大悟:“哦……”
然後他就閉了嘴,並不打算再提馬老爺。馬老爺心眼奇多,雖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壞心眼,但是聊勝於無。如果想憑著一己之力返回北京,隊伍裡還真少不得狡猾的馬老爺。
香川武夫拿起長柄勺子,輕輕磕打著鐵鍋鍋沿:“無心,我知道你的顧慮。放心,我不會傷害馬家的人。只要我們最後活著,就一定會安全的帶他們回北京。”
無心望著空鍋,鍋沿晃動著香川武夫的大手,手背青筋畢露,活生生的帶著熱量。抬手搭上香川武夫的手背,他忽然滿懷悲憫的長嘆了一聲。一條愚痴而又執著的生命,在向著夭折的方向狂奔。
無心很少恨誰,此刻抬頭環顧了周遭一張張骯髒而又年輕的面孔,他雖然知道他們殺人不眨眼,是人中的惡獸,但也依然沒有恨意。
無心收回目光,不再深想。再想下去,他的心就要蒼老了。
香川武夫則是不大得勁的捏著勺子。無心無端的摸了他的手,讓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心中不禁暗想:“我都奔四十了,值得一摸嗎?”
沒等他的念頭閃過,無心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我攔不住你們,我也不攔了。明天早上我還來,帶著半具乾屍。今天晚上……你們喝點酒,吃點肉,好好過!”
在火堆前站起身,無心拍了拍身上的雪:“我走了,不要跟蹤我。我說話算話,明早一定回來。”
無心沿著山路往下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