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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馨馨花莊來的,有位先生要我送來這束玫瑰。”
“可……可是,這是給誰的?”
“給你的,小姐。”
“你沒有送錯嗎?”筱藍懷疑的問。
“怎麼會送錯呢?那位先生說得清清楚楚的。”張老頭笑意更深了。
哦,是了,準是那個林伯伯!他居然也學會送花這一套了。筱藍有些興味索然,接過了花,她不經心的說:“是個胖胖的先生向你買的,是嗎?”
“哦,不是,”張老頭急忙說:“是個年輕人,像個大學生的樣兒,挺漂亮的呢!”
說完,他不再看自己留下的影響是什麼,就微笑著轉身走了。這兒,筱藍愕然的看著那束包裝華麗的黃玫瑰,滿懷的困惑與不解。然後,她發現了那張卡片,取下來,她喃喃的念著上面的句子:“心香數朵,祝福無數!一個敬慕你的陌生人──倪冠群……天知道,這個倪冠群是誰呀!”
母親從臥室裡伸出頭來。
“是誰?筱藍?”
“有人送了我一束黃玫瑰。”
“誰送的?”
“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他!”筱藍說,走去找花瓶,一面低低的自語了一句:“說不定那個白馬王子竟出現了呢!”
盛了一瓶子水,把玫瑰插進瓶中,她注視著那些花朵,想起自己剛剛的話和思想,就禁不住滿臉都可怕的發起燒來了。
一束突如其來的黃玫瑰,一個陌生人,一束心香,無數祝福,帶給筱藍的,是整日的精神恍惚,幾百種揣測,和幾千種幻想。那個像大學生的年輕人!他怎樣注意到她的呢?他可能在街上看過她,可能是同校高班的男同學,可能常和她搭同一輛公共汽車上學,也可能是她工作所在地附近的男孩子。他怎會知道她的住址?可能是打聽出來的,也可能跟蹤過她。哦,可能這個,可能那個……幾百種可能!
一整天就在這些可能中過去了。新的一日來臨時,新的一束玫瑰花又到達了筱藍的手中,她已不止是驚奇,簡直是迷惑了。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束束的黃玫瑰湧進了筱藍的閨房,整棟房子裡到處都瀰漫著玫瑰花香。母親無法再沉默了,注視著筱藍,她嚴肅的說:“坦白說出來吧,筱藍,這個倪冠群是你的男朋友嗎?你就是為了他而不願嫁給林先生的嗎?”
“啊呀,媽媽,我發誓不認識這個倪冠群,你沒有看到他的簽名嗎?他也自稱是‘陌生人’呀。”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們玩的花槍呢!”
“媽媽!”筱藍懇求似的喊:“我真的不認識他!”
“難道他送了一個星期的玫瑰花,還沒在你面前露過面嗎?”
“從沒有過。”
“那麼,這該是個神經病了!你最好當心一點兒,這種神經病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筱藍不語,掉轉頭去看著桌上的玫瑰花。神經病?或者這是個神經病!但是,唉!她在心中深深的嘆息,她多想認識這個神經病呀!
半個月過去了,玫瑰花的贈送始終沒有停止。筱藍開始習慣於在每天早上接受那束黃玫瑰了,而且,她發現自己竟在每天期待著那束黃玫瑰了。從早上起床,她就會那樣怔忡不安的等著門鈴響,生怕有一日它不再響,而離奇的黃玫瑰就此停止,不再出現。這種恐懼比那贈送者是個神經病的恐懼更大,更強烈。而且,她也發現自己變了。她常常那樣精神恍惚,常常做錯了事情,常常不自覺的微笑,不自覺的唱歌,不自覺的墮入深深沉沉的冥想中。這種變化逃不過母親的眼睛,她點著頭,沉吟的說:“看樣子,這玫瑰花上必然有著精神病的傳染菌,我看,筱藍,你也快成神經病了。”
這玫瑰花不但引起了母女兩人的不安,還使那位林先生大大不以為然。
“我主張報警!”他大聲的說:“凡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沒好事,誰知道它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噢,林伯伯,”筱藍立即說:“請別管它吧!”
“別管它!”那追求者瞪大了眼睛。“難道你不害怕嗎?”
“害怕?”筱藍紅著臉,眼睛亮得好迷人。“誰會去怕幾朵花兒呢?”她笑了,笑得甜甜的,醉醉的。她的眼光幽幽柔柔的落在那幾朵花兒上。於是,那反應遲鈍的追求者,也大惑不解的看出一項事實:他竟鬥不過那幾朵莫名其妙的玫瑰花!但是,到底誰是那送玫瑰的人呢?二十天之後,筱藍終於紅著臉,羞羞澀澀的跨進馨馨花莊的大門。站在那些花兒中間,她幾乎不敢抬起睫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