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給你娘帶上。”
魏昶和那小丫頭逗笑著出去。萬福清如今在縣委客房管事兒,兼顧了機關的雜務。
魏昶走後,魏啟華抖擻下身子,展了。眯眼兒懶懶地問我:“你找我?”
他穿了件稍微見黃的白府綢襯衣,釦子一系到底,像是他媽的在脖子那兒圍了個裹布,緊張得要命。下面束進褲腰裡,褲腰有些肥,皮帶也細,便皺巴歪斜地吊在那兒。小分頭卻抿得紋絲不亂,左是左,右是右,陣線分明。瞧他這副做派我便好笑,拴狗兒的柱兒,會好到哪兒去,他倒有臉充大?不過,我也得承認,這個縣的第一公子是他而不是我。
我懶得說話,把水蓉的紙條遞給他。他拆開翻來覆去看得足有十多遍,像是要把每個字都拆下嚼了,細細品味。完畢,又把手插進褲袋來回在房間裡踱著,做沉思狀,全他媽的跟電影裡學的姿態。轉了許久,終於在紙條上寫了個“華”字,重新塞回我的手裡,“柯柯,你把這帶回去吧。”
說完,隨便地一揮手,彷彿吩咐貼身書童做事。我走到門口,他又追上來一句:“哎,柯柯,小心點,別玩丟了。”
“廢話!”我惱惱地回他一句,甩步兒走了。
水蓉像是焦急地等我,見我拖拉走來,便迎在門外。
“柯柯,他在麼?”
看她閃爍著神秘渴望的眼睛,我像是忽然醒悟出些什麼,便湧上一種莫名的嫉恨。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在?紙條呢?”
我在褲袋裡攥著那紙條,像捏著魏啟華那張充滿慾望的臉。
“他在!”
“紙條給他了?”
“呣。”
“他沒說什麼?”
我搖搖頭。
“紙條是留下了,還是帶回了?”
我想抽出手,攤開紙條給她,不忍讓她那般焦急。可吐出的話卻是:“沒,他沒讓我帶回什麼,紙條,留下了。”
水蓉黯然許久,輕輕地下意識地撫著我的頭。
不知她是否覺出我的臉兒燙手?
引了我回屋時,她又不大自然地說:“也沒事的,他高我一班,問他個習題。”
我沒駁她,因為我是用我的背叛證實了她的謊言。晚間,水蓉的逗笑,我總覺得有些沮喪。幾次想把紙條塞還她的,又都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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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紀事 第十章 2(2)
我得懲治一下那個鄉下公子哥兒,我又不是他小子的奴才。
睡覺前,媽媽留水蓉,她竟允了,說:“行,今晚我和飛飛睡。”
弟弟頓時雀躍。
我惱怒地瞪他一眼,他卻叫得更響。
夜裡做了個噩夢,夢見那紙條變了個巨大的石柱,我去晃它,竟朽了般的訇然倒下,把個水蓉和狗柱兒嚇得驚跳跑開,柱兒便仄在我的胸上。
我叫了醒來,鄰床的水蓉下來,走到我的床前,伸手撫我,“柯柯,怎麼了?”
我沒說話,望著她模糊的身影,有些想哭。
她望望沒事兒,給我輕輕掖了被毯,又悄悄回了。弟弟睡得正香,嘴裡還時爾呢喃有聲,像是吃了滿嘴蜜兒似的。
臭!
我翻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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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紀事 第十章 3
我們起床時,水蓉已經做好了飯,在灑掃院子,爸爸在房子的外廊下伸臂抻腿,驅去夜眠的慵懶。
“水蓉,你起得這麼早,在我們家又不能像個傭人。這掃地是鼕鼕和柯柯的事兒,縱他們懶了,也就變修了。”爸爸說著,下階來拿水蓉的掃帚。
水蓉閃讓,“曲叔,你歇著,我慣了。”
這會兒,院裡走進箇中年人,爸爸笑著和他招呼,握手,“噢,老郭,你好。”
“曲書記好。這是誰呀?”老郭滿面喜色和爸爸招呼,一面瞧著水蓉問。
“我女兒。”爸爸突然狡黠地笑笑。
“您女兒?”顯然對方有些驚訝。
“怎麼,不像?這是以前打仗留下的,才找到。”
“像、像,鼻眼兒哪都像您和楊局長,祝賀您了。”
爸爸聽了放聲大笑,拍著他的肩說,“您可真會順竿兒爬,這是黨校的張爺,死了……他的姑娘。我要是有這麼大的姑娘就好囉。走吧,屋裡坐。”
姓郭的推辭,從衣袋裡取出個紅帖來,遞給父親:“請一定來,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