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車嗎?
他點點頭說,差不多,沒什麼,雖然累,但是心中高興。
我問他,哦?你有什麼高興的事?
他說,女兒就在那裡面讀高中呢。他朝右邊的高中學校偏偏頭。
我一下來了興趣,因為這所中學就是我的高中母校。我曾經是那時學校裡最不聽老師話的怪學生之一,我的學習成績在校時也非常差,但我一直偏激地一廂情願地認為這所學校也應該以走出了我這樣的幽默作家為榮。於是,我撿最好的對他說,真的嗎?我想,她的學習成績,一定是班上前幾名?
說真的,我認為我的奉送夠慷慨的了。
他說,不是,是全年級第一名。
我問,她那個年級有幾個班?三個還是四個?
他說,十六個。
我的高興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想起我的讀初中的兒子,他每月花的錢聽起來好像有他女兒三四個那麼多,更主要的是他有一個作家爸爸,但是他的成績一直穩居班上中下游,語文是臭中之臭,倒是電子遊戲樣樣精通。我們的教育對他長滿老繭的耳朵已經不起什麼作用了。
看著這個扭動著身子在蹬車的兄弟小老頭,我心中充滿無言之痛。
我說,停車。
車一下剎了下來,他問,什麼事?
我說,我要下車。
我跳下車來,將一張五元的錢給他,對他說,你不找那三元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他問,啥條件?
我說,讓我把你蹬到辦公大樓去。
他說,那怎麼要得?要不得的!
我說,要得的。我中午吃的紅燒兔,可能是壞的吧,這時肚中全脹滿了氣!
原刊《揚子晚報》2004、3、3副刊
盲 記
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時候,我在鎮上當副鎮長,專門負責這件事。我負責這事時,一件有悖常理的事情發生了:為了普查,我有整整兩個月時間沒回家。而家,其實就在六七十里以外。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在人口普查的第一階段,我工作沒做好,分管縣長打電話訓書記鎮長,書記鎮長就訓我。這兩個月時間之所以不敢回家,是因為除了有“前科”外,還因為這兩個月是人口登記和自查階段,上頭說了,我這兩萬人口的鎮,他們檢查要是有兩個人漏登記了,全鎮工作就得全返工!返工一次得多用萬把元錢不說,那一定會弄得天怒人怨,我也就是一個徹底無能的人了。
怎樣做幽默家(原創幽默理論著作)(18)
妻子哪管這些。她只打了一次電話給我,說野婆娘固然好,也得照顧一下家婆娘。我解釋她哪裡聽。我讓她來,她不來。
好不容易這兩個月的工作完了,接受了上頭人普辦的檢查過了關,我便飛也似地回了家。我對妻子說,這下再不會有過去的事了,每星期都會回來照顧一下她和孩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為最多。下個星期五的下午,過了四點,我已經坐在公共汽車上了,辦公室來了傳呼,一問,說鎮長剛從縣上開完會回來,鎮上馬上要召開緊急會議。我只得回去開會。鎮長說,縣上下死命令必須在月底收齊所有稅費,每個人負責的村必須無條件將拖欠的稅費收起來。我和我負責的那個村的村書記四目一對,月度還有三四天時間了,時間緊,商量明上午召開村緊急會議。這家,是回不成了。
我只得給妻子打了個電話,她哼了一聲就放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開完村上的稅收緊急會議過後,是上午11點30分,這是個要早不遲的時間。書記說,上我家吃了午飯再走。我已經抬腳在走了,他又說,你先上我家等一下,我個把小時再回來。等於我是上他家專門吃這頓飯了?我說,算了,我回家去。書記也梗直,說,那下次給你補虛。
我走到車站趕上了車,回到家裡,已是12點40分了。妻子問我,吃飯沒有?我說沒有,拿起碗舀起就吃。又是我喜歡吃的燉肉,我吃得狼吞虎嚥。我吃得正歡的時候,妻子陰陰地說,看來你昨夜在你野婆娘那裡浪得太歡了,太受累了。
我驚得筷子差點落在地下,對她說,我不是給你說了,我是在村上開稅收緊急會麼?
她說,鬼才相信你的鬼話。
我說,你憑什麼不相信我?我真的在村上開會。
她說,收起來吧。你如果真是在村上開會,哪有不留你在那吃飯的?
我說,時間要早不遲不說,況且我一直不吃村上的飯,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