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有所表示。
鰲拜破天荒地滿面春風,微微彎腰,垂下右手,做了個打幹請安的姿勢,說道;“奴才給諸位爺兒們請安啦:' “好說,好說!' “不敢當!”屋裡一片含糊的遜謝口鰲拜銳利的目光把所有的王公掃視一遍,觸到他眼睛的人都連忙躲閃開了。鰲拜眉宇間泛出一股得意。
忽然他濃眉一臀,盯住這長長火炕的最北頭,那裡竟有人獨自躺在那裡,洋洋不睬。鰲拜向班布林善使個眼色,班布林善轉身一看,臉都黑了,立刻走過去。蘭布跟著岳父的視線看到,是杜蘭不知何時竟然躺倒,便也隨著班布林善去助威。“哦,是杜蘭貝勒。”班布林善雖然不過公爵,卻高著杜蘭一輩,況且正是時興要人,說話決不那麼和悅:' ’鰲大臣來向諸王請安,你怎以還躺臥不起?'
杜蘭是札親王代善的孫子。代善一族世代顯赫,子孫茂盛,在皇族中勢力最大。多年的黃、白兩旗明爭暗鬥,他們紅旗始767
終不介入,冷靜地做壁上觀。鰲拜掌權後,紅旗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對鰲拜的專橫跋啟也就越來越不滿。杜蘭一向託大,去年搜尋布袋和尚詩畫時,他就把來人罵個狗血噴頭.今天鰲拜這種目空一切的樣子落在他眼裡,乾脆躺倒不看不睬。聽班布林善一問,他慢慢坐起來:說:
“我肚子疼.歪了一會兒,不成麼?又不是皇上駕到,十嗎這麼大驚小怪!'
班布林善一時語塞。確實,論起尊卑來,皇家子孫都是主子,臣下再顯赫,也是奴才。奴才請安,從沒有主子還禮這一說,憑什麼理要起身了
蘭布立刻跟上來:“你剛才跟我說話還好好兒的,怎麼就肚子疼啦?分明在作偽使詐!'
杜蘭氣不打一處來,瞪眼回擊:' ’跟你什麼相干?狗仗人勢}' 蘭布大怒,直跳腳:“杜蘭大膽。 竟敢藐視本王!… … ”杜蘭冷笑:“你也算個親王?別看咱杜蘭不過是個貝勒,低著你兩級,可咱這貝勒是皇匕賜的、祖宗留的、軍功掙的,一不拽女人的褲腳邊兒,二不靠丈人的舌頭尖兒… … ”他們互相爭執的時候,朝房裡沒有其他聲音,眾人都靜靜聽著。大家心裡痛快,可又都為杜蘭擔心,怕他闖下大禍。“丈人的舌頭尖兒”的話一出口,鰲拜忍不住了,大喝道:“胡說!· ,… ”幾個大步跨到杜蘭面前。杜蘭依然擺著一副主子的派頭,不低頭,還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口
一瞬間,鰲拜意識到自己的一聲大喝已經錯了尊卑之分,可是眾目睽睽,又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下,他絕不能後退,一步都不行!鰲拜沉住氣,盯住杜蘭滿不在乎的面孔,用深而且763
厚的丹田氣送出震懾人心的渾厚聲音問:“我鰲拜奉先皇帝遺詔輔政,你敢不服麼?'
杜蘭不由得手指一哆嗦,卻沒有回答。
' ’太皇太后彭旨,命鰲拜等佐理政務,你敢心懷不滿麼?你哪裡是對敬謹親王不敬、對奴才發狠,說到頭,還不是對先皇帝、對太皇太后、對當今皇上不敬!'
杜蘭一驚,睦目道:“你.你竟敢· · 一”
鰲拜不再理睬杜蘭,轉身招呼阿思哈和布顏:“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正好都在,你們立時議一議杜蘭貝勒罪情丁”阿思哈和布顏多少都有些作難:這兒到底是王公皇室的朝房:可是見鰲拜狠狠地瞪過來一眼,頓時氣壯,小聲議了片刻,阿思哈說;
“杜蘭口出狂言,實為大不敬口應交宗人府治罪!' 杜蘭冷笑:“你還想一手遮天不成?我要叩闊告狀丁鰲拜冷冷地說:“你儘管去。不過今天的元旦慶賀大典,你就不必參與了,請回府候參!'
這是輔政大臣的特權,鰲拜不輕易使用,但要用就要用在點子上。今天,可算正當其時了。
杜蘭還想辯駁,卻聽他的堂兄、康親王傑書喝了· 聲:“杜蘭! 還不回府反省!”他一扭頭,正遇上傑書的目光,滿含著擔憂和歉意,又帶著長兄的強制。杜蘭一低頭,在寂靜巾步出朝房。
禮部官員來請眾人往太和殿行禮,這才打破了朝房中緊張的寂靜。這寂靜令鰲拜心中得意,因為這是他權威的最確實的明證。進來時那曇花一現的笑容早已消失,鰲拜此時表情雖然769
保持著和悅,但極其威重而民神足氣沛,嗓音宏亮:“工爺,貝勒貝子爺,請吧!”說畢,班布林善、阿思哈、布顏前導,馬爾賽、噶褚哈後息,他竟自首先出門,向午門的左門走去了。王公們膛目相視.默默無言。因為他們中間除了敬謹親王,誰知道還有沒有“鰲黨”?畢竟像杜蘭那樣硬一「的人,還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