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世間之事竟都是造化弄人!想那顧家雖是世襲的王侯之家,子孫卻沒幾個出息的,只領著些虛職撐著門戶罷了,同那些真正的王室宗親怎麼比!這一家子啊,如今竟靠這瞧不起眼的庶長子,又活起來了!近年來戰事頻發,你父親每每說到,都要嘆一聲時也命也,這顧大公子自打上了戰場,便跟那長了幾年的青竹似的,自打新帝登基,他爬得一年比一年高,這不,今才幾歲啊,不到二十呢,就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兒了,誰見了不稱一聲小將軍,大公子!”
聽著故事,辛越時而點點頭,時而搖搖腦袋,看得辛夫人心頭一軟,立時把這嬌嬌猴兒摟進懷裡,像小時那般晃著她說:“阿越,孃親跟你說,日後若遇到這人,你便避著些,就是避不過,也當恭敬有禮。此子非池中物啊,孃親怕你這小爆竹,一個不慎,就把自個給炸了。”
辛越聽了,心中大為贊同,趕緊點頭應了。
如今想來,孃親簡直可以支個攤子給人算命了。
辛越從絲絲縷縷的回憶中回過神,轉頭看向床上躺著的男人,想著,三年前可不就把自個給炸了嘛。如今想來,也不過嘆一句孽緣罷了。
窗外天光大亮,辛越走到床榻邊,想起前塵往事,扎得人心悶悶疼。
將頭歪在床前小几上,悶聲自說自話,“從前我以為同你緣分深厚,你待我好,好得沒邊,好得我那些年屬實有幾夜輾轉難眠,實在不明白你圖個什麼,後來辛揚說你圖的我,你也說你圖謀我好久了。”
“其實那會,我還有些竊喜,姑奶奶生得這般好看,落到誰家都是他的福氣。可是我們的福氣太短了,我,我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一夜之間你就跟換了個人一般。”
“你將我關在雲城,那間屋子,我,你關了我兩日,那時我總想,你會來的,我們相識六年,你總會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我等了你好久……”
辛越闔上眼,她以為說起此事,會掉幾滴清淚,誰知心裡空落落的,那些事彷彿很遠,又像是發生在昨日。
她停了好久。床上的人睜開了眼,冷淡的眼裡漫上沉痛,他剛想起身,又聽得她嘆了一聲。
“真的太久了……你怎麼能這般心狠,在上方山痛斥我叛國,一劍貫穿我的胸口。你若當真要我的命,也該對準一些,讓我乾乾脆脆地走,白讓我疼了那幾個月。”
“那之後,這三年,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或許緣分深厚,但終究不過一場孽緣,開始得糊里糊塗,結束得慘不忍睹,我已經可以放下你了,三年,我都不想見你一面,我可以一輩子都不見你。可你為什麼又要在水下護我呢?”
聲音越來越低,睏意在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