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做夢。”
一連被否三回,辛越惡向膽邊生,橫眼一瞪:“你想幹什麼!把我養肥了再宰嗎,三年前我沒死成,你很遺憾?”
見她還能發脾氣,顧衍反而心下稍安,她生死不明時,他最低的希望是她沒有死。她回來了,他最高的期冀是她身康體健,旁的……慢慢來罷。
他站起身,面色沉肅,有些許遲疑:“我不關你,不殺你,你也別想走,好好養傷……乖一點。”
辛越愣了半晌,實是不曉得他的臉皮是如何修煉的,竟能如此罔顧事實,若他再次提了劍抵在她胸口,她還能讚一句好漢果真是個有始有終的,三年前沒取了她的命,三年後又來索。
可如今,她聽著什麼?他何來的臉面還敢在她跟前提乖一點,何來的臉面還敢當作三年從未逝去一樣同她說話!
她氣極而笑,“顧衍,我是竊國者,你親口說的,”食指放在胸口的位置,一頓一頓,“三年前,你一劍,穿胸而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顧衍的氣息有一瞬的不穩,眼底的血絲層層漫上,同辛越冰冷憤恨的眼神對視,狼狽不堪。
良久,才緩緩說:“辛越,待你養好傷,自也可以給我穿胸一劍。”
辛越用力閉了閉眼睛,她懷疑她還在做夢,且是個荒唐至極的噩夢。
眼前一黑,一白,再一黑,再一白,卻始終沒從這荒唐場景中脫出,荒唐夢中的荒唐人也還黑壓壓地杵在他床前,辛越半是氣,半是慌的,十分不爭氣地灑了兩滴淚,她背過身去,狠狠擦了把臉。
伽南香從身後傳來,床被壓得沉了幾分,顧衍的聲音聽著平穩,沉靜,一如始終,“如今,你要做的便是養好傷,以前的事,待你心緒平定,我會慢慢同你說,你聽好,都是我的錯,你什麼也沒做,沒有叛國,沒有背離,都是我……”
辛越渾身一凜,腦中嗡地一聲,耳畔的聲音都變得不分明,她顫著聲音,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
“那些人要對付我,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我不欲你涉險,便關了你,狸重劫持你,立時要將你擊斃,我只能,避開要害,刺你一劍,”
一字一句,顧衍說得十分艱澀,背對著辛越,手肘撐在膝上,從未低過的脊背此刻彎出一個頹喪的弧度。
看著她的臉,他沒法說出這些話,他想了三年,找到她後如何解釋,但當真的看到她的臉,他就知道解釋何其蒼白。
辛越坐起身,喃喃問:“我孃親沒事?”
“沒事。”
“我爹爹也沒事?”
“所有人都沒事,都在京都,等你回去。”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極快,從腦中一團漿糊裡抓出一個重點,她不必躲這三年,他沒有將她當作叛國賊放棄,他也沒有遷怒她的家人,這是計,卻將她和他都套了進去。
她想哭,又想笑,心裡築出來的高臺一朝坍塌,像浸了苦汁沾了辣子泡了醋,連帶身上舊傷都一起疼起來。
顧衍回頭時,辛越面上劃過豆大的淚珠,眼淚啪嗒打在她的手上,碎玉濺開,刺痛他的眼睛。
辛越抬起頭,以手覆面,“顧衍,遲了。我雖不大能苟同你的做法,然你沒有遷怒我爹爹孃親,我亦是要感謝你,可顧衍,你怕是不知曉,你刺我那一劍,我心寒到寧可拖著狸重同歸於盡也不願再見你。我們中間橫了三年,我每每想起你,心就灰一層,到如今什麼都磨沒了。”
她甚少能冷冷靜靜地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如今知道最掛念的家人無事,心裡一塊巨石放下,洋洋灑灑一通話全不必過腦,都是心之所至,脫口而出。
她為自己容人的肚量感到驕傲,為自己竟為了一個倒黴的誤會苦了三年感到悲哀,為自己如今的灰暗前途感到憂心。
顧衍心中抽痛,牙根隱隱發顫,不復往日從容。
他到此刻發覺,她回來了。
她只是被他帶回來了。她滿心還想著離開。
顧衍伸出手去,卻不大敢觸碰她,聲嘶喑啞道:“你氣我也罷,恨我也罷,辛越,我再不會放你走。”
辛越頓時感到一陣無力,“你想如何?你便是把我留在身邊又能如何?指望我當作前事皆無,同從前一樣嗎?堂堂顧侯爺,怎也會痴人說夢?”
顧衍沒有答話,靜靜看她,以沉默而不容置喙的態度。
辛越的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你憑什麼……”
顧衍低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