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媛的事而惆悵嗎?
“姐姐……”慕容半岑喊她,幫她夾菜,趁機低聲跟她說,“我有件事跟你講。”
畫樓頷首,示意她知道了,吃了飯專門去慕容半岑的房間。
她以為是小公館有事。
“姐姐,你上次講,過了年就送媽和蘇捷去美國的,等我明年年底畢業了再去,是不是?”慕容半岑斜長眸子裡滿是魅惑,洋溢著灼目喜悅。
畫樓不明所以,狐疑道:“是啊。你怎麼了?這樣開心……”唇角卻隨著他的譎瀲笑容微翹。
“學校今年有十個官費生名額,聯絡好了美國那邊的音樂學院,去唸三年,不用自己出學費,還補貼生活費,三月初動身。姐姐,我這次考得很好,大抵能考進前十名。”半岑神采飛揚,興奮拉著畫樓的手,“我能跟媽一起走,還不用花督軍的錢。”
畫樓記得半岑說過,他不想花白雲歸的錢,是覺得花了他的錢,便欠了他人情。半岑欠了白雲歸人情,便是畫樓欠下的,那麼將來她在白雲歸面前,矮人一等。
畫樓心口暖融融的,攬住半岑的肩膀:“真好!有你跟著媽和小蘇捷一起去,我就放心。”
慕容半岑卻眸子微黯,不知道想起什麼,半晌不語。
畫樓笑:“怎麼了?”
“你去嗎?”半岑喃喃問道,“你一個人在這裡……”
她的心陡然被什麼擊中,有些悶悶的疼和淡淡酸楚。原來是擔心她孤單,是捨不得她。
“盡說傻話!”畫樓笑容恬靜,“我怎麼是一個人在這裡?我現在是白家的人,這裡有我的丈夫、小姑、小叔子,也許過幾年,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能跟媽一起走最好。異國他鄉,媽和蘇捷就指望你照拂,我也顧不上你們。”
蘇瑩袖是“死去”的人,她必須離開華夏;慕容半岑又是她的長子,寡母弱弟需要他幫襯,所以他必須也走。
而畫樓是白家的媳婦,這樣白雲歸不走,她就要留在俞州。
慕容半岑想到這些,剛剛的興奮消失得無影無蹤,靜靜靠著畫樓,沉默不語。
畫樓下樓時,已經十點半。
從前這個時間,白雲歸應該躺下休息。而今天,主臥空空如也。畫樓心中微頓,洗了澡回來,坐在床沿拭擦微溼青絲。
快十二點,白雲歸依舊在書房。
畫樓頭髮已幹,便躺下睡了。
一個翻身,那邊枕頭上是空的。這張大床,她以前覺得擠,如今,卻覺得大的叫人心裡空落落的。
最終,她無奈嘆口氣,去書房找白雲歸。
卻發覺他不在,什麼時候出去的畫樓都不知道。
找了管家問,管家才道:“夫人,您跟半岑少爺說話,萬先生來找督軍,他們就出去了,督軍讓夫人不用等他。”
萬先生是指姜逸中,他的化名叫萬青,研究所的那個武器專家。
張從德稍微能起身,就搬去飯店修養,堅決不肯住在官邸,姜逸中跟著過去照顧他。
…
第二百零八節 戲弄督軍
座鐘敲過三點,畫樓才聽到院子裡汽車鳴笛,鐵門軸承吱呀響。
可好半天都沒有聽到白雲歸上樓的腳步聲。
他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畫樓攏了件碧色繡繁枝夾棉長襖,下樓去了。俞州的冬夜不似霖城酷寒刺骨,只是溼寒清冷,她剛從被窩裡爬去,夜風襲擾中,手指發僵。
客廳裡燈亮著,管家和兩個傭人無聊閒話,白雲歸卻不在。
見畫樓突然下來,管家忙斂了笑容,低聲恭敬叫了夫人。
“督軍呢?”畫樓微訝。
管家指了指門外,小聲道:“督軍說醉得厲害,身上熱,吹風醒醒酒再去睡……”
花廳外的迴廊處,高大身影靜靜而立,仰望夜穹明月。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瓊華似輕霜,將他的影子拖得斜長而寂寥。
聽到腳步聲,白雲歸側眸便瞧見了畫樓。她只是在真絲睡衣外裹了夾棉長袍,露出白皙纖柔的半截小腿,臉頰被寒風浸染,若煙霞瑰麗。
他走了過來,攬住她的削瘦肩頭:“這麼冷的天,你就這樣出來,回頭凍病了!”
他身上有淡淡酒氣,亦有夜露溼涼。
進了客廳,光線驟亮,畫樓才發覺他額頭至眼角有條細長清淺的血痕,四周肌膚微青。她眼眸靜謐無波,沒有說話。
他洗了澡回到主臥,畫樓才問他:“怎麼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