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沉聲說:“這匾上的字是開國之帝親筆題下的。”
“重宵宮。”青鳶輕輕地念,以後她和他就要住在這裡面了嗎?
“來,我們進去。”他向她伸出手。
青鳶趕緊把手放進他的掌心,和他一起到了高高的門檻前。大門是緊閉著的,二人伸手,用力推開了大門。
吱嘎……
沉悶的、彷彿來自遠古的聲音從略有些鈍的門栓上傳來,隨著大門大開,月光籠罩下的帝宮闖入二人的眼中。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隻琉璃燈,裡面的蠟燭還在,用火摺子點著了,二人舉著燈籠,慢慢走向了那間大殿。
如此的靜。
就好像來到了另一個時空,青鳶突然想到了月宮,她想像不出,除了月亮上,還有什麼地方會如此靜謐。
他把白玉道兩邊的燈柱全都點亮,蓮花造型的燈柱上立著手臂粗的金色鳳燭,火苗兒照亮了進殿的路。
嘩啦啦……
突然有水聲鑽進了青鳶的耳朵裡。
“水?”青鳶驚喜地輕呼,尋著水聲跑去。
在外面,她看到的小湖小河都乾涸了,這裡居然會有水聲!
掀開了後窗上的金色垂幔,只見傾心太后正枯站於一眼小泉邊,把手裡的一隻水囊往小泉中傾倒。
青鳶猛然醒悟過來,這帝宮是傾心太后和聖帝曾經住過的地方,今晚她和焱殤不應該留在這裡!
“走吧。”她縮了縮脖子,往外指了指,焱殤會意,和她一前一後地走出帝宮。
“去哪裡?”青鳶轉過身,和他手拉著手,倒退著走。
焱殤想了想,搖頭,“不知道,隨便走走吧。”
也是,肯定是睡不著的!
青鳶歪了歪小腦袋,輕聲說:“我們去城裡吧。”
他們進來的位置是皇宮北面,內城,皇宮外的皇城都在外面。
焱殤又想了想,點頭,唇角微揚,低低一字,“好。”
青鳶鬆開了他的手,拎著裙襬,笑著飛奔,“來呀,你抓我呀,抓得到我,我就是你的……抓不到我,就得叫我姐姐。”
“小東西。”他慢吞吞地走著,滿眼的笑,直到她跑出老遠了,才拔腿去追。
她說要出宮,可哪裡知道路?一頓亂跑,還是在後宮裡亂鑽。不知不覺,兩個人跑上了一座白玉拱橋。
水枯了,幾艘小船臥在湖底,隱隱可見魚的白骨。
生命與死亡離得這麼近,讓人心生敬畏。青鳶停下來,雙手撐在白玉欄杆上,小聲說:“你
猜,世人知道大元城重現人間,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君博奕會不會從此睡不著覺了?”
焱殤摸摸她的小腦袋,低聲說:“他還挺喜歡你的。”
“怎麼說這個?”青鳶轉過頭看他。
“感概。”他彎腰撿了枚小石子,往湖中的小船上擲去,啪……砸中了小船的窗子,把站在小船上的小珍珠給嚇跑了。
小珍珠生氣地尖鳴,展翅飛走。
“比賽、比賽……”青鳶指著小船笑,“看誰先跑到那裡,你讓我五十步,不許用輕功,誰輸了就學狗叫。”
說完,她也不等焱殤點頭,拔腿就跑,“一,二、三、三點一、三點二……”
“什麼鬼東西?”焱殤擰了擰眉,這小妖物又在說她“家鄉”才有的東西?
“你才是鬼東西!”青鳶扭頭看了他一眼,揮著手笑,“糟糕,我忘了數到哪裡了,一、二、三、四……四點一……”
焱殤低聲笑,漸漸的,笑聲漸朗,身形掠起,直接從小橋跳下,跑去攔截她。他那些被黑夜壓抑的童年,讓他過年失去了該有的喜怒哀樂。青鳶是把鑰匙,把他塵封的、應該屬於“一個人”的感情,全都啟用了。
他像個大孩子,耍賴皮,作弊,非要用輕功,還躲到了假山後面,等青鳶下了橋,繞過了花壇,氣喘吁吁跑來,還不停往後偷看的時候,他突然跳出去嚇她。
青鳶果然嚇得哇哇大叫,在他懷裡拱了好久才肯放過他。
“可惡,皇帝還賴皮。”青鳶的鼻頭都紅了,指著他痛斥,“我的魂都要嚇飛了。”
“你的膽子呢?快學小狗叫。”焱殤擰著她的小臉,朗聲笑。
“不學!”青鳶氣惱地搖頭。
“快學,”他虎著臉,把她往假山上推,“快學春天的小狗叫。”
青鳶臉一紅,伸手就撓他的臉,“你才學春天的小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