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義的人,昨晚,娘和我坐在那裡那麼久,他居然完全認不出孃的樣子,甚至他一聽到我們是從四川來的之後,就一直害怕我們說出什麼不好的話,對不對?爺爺奶奶生前最感到驕傲的爹爹根本早就忘記他們,忘了他自己的家人,畫兒沒有這樣的爹爹,也不要這樣的爹爹。”畫兒透過旅館的窗戶,冷冷地望著西湖裡的遊船,語氣寒得像是冬天的雪一樣,她心目中那個爹爹的美好形象,在前一晚已經被徹底地打碎了,她無法接受自己的爹爹原來就是這麼令人髮指的一個人。
畫兒已經不能想象,這樣完全把自己的家人忘到腦後的人,她怎麼會曾經那麼期盼著他有一天會回到家鄉找尋她和孃親?如果她們不來到杭州,她敢肯定那個爹或許一輩子也想不起要回四川一趟,回去看看爹孃、看看兄弟姐妹,甚至看看那個為他守了多年活寡的母親,畫兒想到這樣的可能性,眼淚又禁不住地落下,如果沒有現在的娘,是不是…是不是連她也不在了?
“畫兒別哭,以後伯伯一定會更加地對妳們母女好的,伯伯絕對不像妳爹一樣那麼輕易地就把妳們忘記。”尚謙蹲下來輕輕擦著畫兒臉頰上的淚水,柔聲地安慰她。
只是翠屏依舊沒有主動告訴尚謙,為什麼她會有另外一個名字,尚謙心裡雖然在意著,卻也不知從何問起。
傳明駕著馬車來到水雲間時,那裡聚滿醉馬畫會所有的人,只是不曉得這些人是來幫若鴻助陣的呢?還是來主持公道的。
“傳明,你們總算來了,昨晚溫婉的話讓我們大感意外,所以今天大家都來到這裡,想知道溫婉到底要告訴若鴻什麼事。”子默看到馬車停下,就先站出來解釋道。
“汪先生,你和你的這些朋友確定要聽嗎?我要說的可是梅若鴻的家事,你們…。”翠屏有些好笑地看著眾人。
“他們為什不能聽?我是當事人,我說能就能,妳到底想說什麼趕快說吧,不然我可以當妳是個騙子!不管妳想騙我什麼,我都不會輕易上當的。”若鴻義正詞嚴地說道。
“我無所謂,你覺得好就好。”翠屏聳聳肩,毫不介意地回道。
接著,翠屏走進屋裡,在那張唯一的書桌上,清出一個空位,然後從手中的包袱裡拿出兩個牌位,又將畫兒叫過來拜上三拜之後,才轉頭對若鴻說道:“我受人所託之事,就是把你爹孃的牌位送到你這裡來,至於你家鄉的其他親人,如你昨晚所說的那樣,一個都不在了,死的死,走的走,家鄉最後只剩下你的妻子和女兒,我正是受你妻子所託而來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妳騙我!妳這個騙子!我爹孃都還那麼年輕力壯,怎麼可能就死了?”若鴻看著牌位,頓時愣住了,然後大吼大叫地道。
除了若鴻的情緒失控,子默和子璇他們幾個人也是震驚不已,從來沒聽過若鴻成過親,為什麼突然有人上門來送親人牌位又告知惡耗?
子璇和芊芊看著若鴻無助地模樣,都心疼極了,且不管他是不是成過親,總還是安慰眼前的人比較要緊,芊芊好歹還記著自己現在的身份,沒敢衝上前去,子璇卻是早就不管不顧地上前抱住若鴻。
“若鴻,你冷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子…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也會跟著不安。”子璇不停地安慰著若鴻。
翠屏鄙棄地看著兩個人摟抱在一起,轉頭將眾人掃了一眼之後,才又再次開口。
“怎麼不可能?這幾年,你從沒有回過家,連去年四川大水,你也沒有捎半點關心家裡的訊息回去,老人家沒吃沒喝的餓死、病死了,你卻在外地逍遙自在,你有一點做人子女的自覺沒有?”翠屏冷冷地瞪著若鴻。
“可是家裡不是還有大哥二哥他們嗎?爹孃怎麼可能沒得吃沒得喝?”若鴻不敢置信地反駁道。
“因為全死了!除了你二哥三哥早早離開家鄉之外,你爹和大哥小妹是因為染上傳染病又沒錢醫治,病死的,而你娘則是因為悲傷過度,最後也病死了。”翠屏毫不留情地回道。
“都死了?那、那翠屏呢?她…也死了嗎?”若鴻的眼光仍舊沒有離開牌位,呆呆地問道。
“是啊,她在把畫兒交託給我之後也死了,一對瘦骨嶙峋的母女…她是活活餓死的。”翠屏突然感到從身體深處竄出一股悲涼之意,身子微微地搖晃了一下。
“妳怎麼了?”尚謙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眉目間淨是擔憂之意,翠屏卻搖搖頭,輕輕推開他。
“畫兒?畫兒是…。”若鴻的目光移到了畫兒身上,喃喃地問道。
“她曾經是什麼身份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