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六百塊銀元呢,其他人最多也不過幾十塊銀元;怎麼辦?又不能退回去,將來會不會很麻煩?”翠屏又一次問道。
“還好,比起我這些年送去的禮;這個數字還算小意思,放心吧;沒事的。”尚謙輕吐一口氣,不在意地說道。
翠屏回頭重新收拾好桌子上的銀元紙幣,仍有些不放心地來到床邊坐下,好奇地問道:“你和杜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怎麼他對你好像挺照顧的?”
“也沒什麼特別的關係,以前在洋行做事時,蒙他幫了點小忙,後來知道他喜歡喝茶,常常在出門之際,順手找些質量上等的茶葉,專程買回來送他,久而久之,自然培養出交情,我又不求他幫什麼大事,只是一般交際應酬罷了,不過杜先生出手本來就比較大方,這筆錢對他來說小事一樁。”尚謙淡淡地解釋道。
“是嗎?”翠屏偏過頭想想,似乎也是如此,反正他們又不會去麻煩人傢什麼大事,這點禮金就算是尚謙送他多年茶葉後的回禮吧。
翠屏沒有把芊芊和若鴻那場兒戲般的婚禮掛心太久,畫兒更在玩伴們的陪伴下度過一次快樂的生日後,就像是忘記了這件事一樣,沒有再提起過。
又是一個新年將近,這個新年對於某些人來說,肯定是要過得比往年更圓滿的,翠屏坐在房裡,想到去年的此時,她和畫兒兩個人遠在四川,望著空無一物矮破房屋,幾乎看不到未來在哪裡,甚至後來決定離開四川的時候,她也沒有把握可以在哪個地方得到安穩的生活。
遇到尚謙是場意外,他對自己的‘一見鍾情’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最讓人想不到的是,不過短短几月的時間,她就解除了和梅若鴻之間的婚姻關係,然後又很快地嫁給了尚謙,如今再一想來,簡直是像在做一場夢。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尚謙從翠屏身後環住她整個人,抬頭看著鏡中的她,問道。
“沒什麼,我是想我這個二婚好像結得太快了,算一算,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年呢,去年還是梅太太,今年就成了程太太。”翠屏笑著回道。
“這樣叫快?妳不曉得嗎?現在上海還有些在外工作的遊子連家鄉給他娶了妻都不曉得,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剛一回到家鄉就傻呼呼地成了已婚人士,那才真的叫快如閃電、瞬息萬變。”尚謙不以為意地道。
“那倒也是,好歹我們也相處過不少時日的。”翠屏想著點點頭回道。
“下午聽傳明說,妙伶好像已經有好訊息,看他那得瑟的模樣,可把我嫉妒瘋了,就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傳出好訊息?”尚謙輕輕撫著翠屏的肚子,突然語氣極失落地道。
“有子無子,命中註定,你不要太記掛在心上,不然我壓力太大,可是會連個半子都蹦不出來。”翠屏微嗔地道。
“是是是,我這不過隨口一說嘛,反正有畫兒在,一切就順從天意了。”尚謙無奈地嘆道。
翠屏望著尚謙一臉無辜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水雲間外面那片的空地上,若鴻緊緊捏住畫筆,瞪著空白的畫紙,卻是滿腦子的混亂,握筆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呀抖的。
“啊~啊~為什麼?為什麼我畫不出來?!為什麼我一點靈感也沒有?”忽然間,若鴻激動地揮開畫板,大吼大叫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若鴻!若鴻!你怎麼了?你別這樣呀!”芊芊從屋裡衝出來,緊緊地抱住梅若鴻,著急地喊道。
“芊芊,我不能畫畫了,妳看我的手,我的手現在連畫筆都拿不穩了。”若鴻難過地看向芊芊後,又看向自己的手。
“不會的,不會的,你只是傷還沒好完全,我看我們再休養一陣子,你就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樣畫畫的。”芊芊用力搖搖頭,努力地安慰著若鴻。
若鴻沮喪地扶著額頭,他打起精神看向芊芊,勉強自己牽起嘴角笑道:“對!妳說的對,我只是手上的傷還沒好,所以才會這樣,不過我不能休息,即使不能畫畫,我也要隨時培養自己的靈感,我…我去西湖邊走走。”
若鴻說著就起身往外面走去,神情恍惚地晃到西湖邊,看著人來人往的遊客,他總覺得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畫廊的大火,一點一滴地燒掉他的畫也燒掉他的靈感、他的信心。
忽然,天空下起大雨,若鴻不閃不避地站在雨中,直到芊芊撐著傘跑出來找他。
“若鴻,下大雨了,你怎麼還不回來?我看你一直沒回來,嚇得趕緊出來找你,我們快回去吧,要是著涼就不好了。”芊芊把傘移到若鴻頭上,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