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結婚了。”
《女神的沉淪》11(2)
“誰?”
“庫貝拜斯。”
啪!
“噢!孩子,那是怎樣的一記耳光喲!……在我的全部風流豔史中還從未受過這樣的打擊。她立刻就要動身回巴黎……但四點以前沒有火車……當初那個不信基督的人同他妻子一起燒燬了通往義大利的P.L.M鐵路。於是她怒氣衝衝地衝過來,對我拳打腳踢,把我打了個半死;——真倒黴!……接著她又找傢伙來打我;——後來,她摔盤子砸碗,歇斯底里,癱倒在地上。五點鐘,我們把她強按在床上,我呢,全身撕破,流著血,就像剛從荊棘叢中鑽過一樣,急忙去找奧爾賽的醫生……在這類事件中,就像在戰場上一樣,你總得有個醫生跟著才好。我狼狽透了,空著肚子,頂著烈日,滿世界地找醫生!……我把醫生找來時天已經黑了……快到旅館時,我忽然聽見人聲鼎沸,並看見一大群人圍在窗下……噢!上帝,她自殺了嗎?還是她殺了人?像米拉斯那樣的女人,一切都有可能……我飛奔過去,猜猜我看見了什麼?……陽臺上掛滿了威尼斯燈籠,女歌手站在那裡,毫不痛苦,美麗動人,她的身上裹著一面彩旗,正在為帝國的盛大節日高歌《馬賽曲》,聽眾都在大聲喝彩。
“就這樣,我的孩子,庫貝拜斯的同居生活結束了。我不是說一下子就結束了。坐了十年大牢,總得付點兒看守費吧。不過,最艱難的一部分已經被我應付過去了;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為你做這一切。”
“啊!叔叔,她不是那種女人。”
“得啦,”塞沙利說著,開啟一匣雪茄,放到耳邊試試受潮了沒有,“你又不是第一個甩掉她的人……”
“這倒是真的……”
這句話若在幾個月前會叫讓痛苦不堪,但現在卻讓他感到很高興。在他的內心深處,叔叔和他的滑稽故事使他真的鼓起了一點勇氣,但他還是不能忍受在剩下的幾個月裡兩邊撒謊,虛偽地周旋於兩個女人之間。但他還是下不了決心,寧願等些日子再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在年輕人舉棋不定苦苦掙扎的時候,警戒委員會委員梳理著他的鬍鬚,作出各種微笑:這樣那樣地移動著頭,然後他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他住的地方離這兒遠嗎?”
“誰呀?”
“就是那個藝術家,那個高達,你曾說他可以為我塑半身像的……現在我們可以一道去問問價錢……”
高達儘管聲名顯赫,但他揮金如土,一直住在阿薩斯街他最初成名的工作室裡。塞沙利一邊走,一邊打聽他的藝術價值。他是一流的藝術家;不用說,價錢一定要得很貴,但委員會的先生們堅持要一件一流的藝術品。
“噢!別擔心,叔叔,只看高達高不高興這件事……”他對他一一列舉了雕塑家的頭銜,法蘭西研究院院士,榮譽勳位第三級獲得者以及許多外國頭銜。敗家子睜大了雙眼。
“你們是朋友嗎?”
“很好的朋友。”
“巴黎真是名不虛傳喲!……可以結識些名人。”
葛辛羞於告訴他,高達是芳妮的一箇舊情人,他們是透過她認識的。但塞沙利似乎能猜到:
“咱們城堡的家裡擺著的那個薩芙像就是他雕的吧?……這麼說他認識你的情人,或許他還可以幫助你擺脫她。法蘭西研究院,榮譽勳位,女人們都認這個……”
讓沒有說話,或許也在想要利用第一個情人的影響力。
叔叔高興地大笑著說:
“對了,告訴你,那銅像不在你父親房裡了……我不幸告訴了狄沃娜,這個銅像的原形就是你的情婦,她一聽就再也不願意把她放在那兒了……考慮到領事的怪癖,他是不能容忍一丁點的改變的,所以要挪動它實在很不容易,尤其是還不能讓他猜到其中的緣由……噢!女人們……她做得那樣聰明,現在梯也兒先生佔據了你父親的壁爐,可憐的薩芙正躺在四面透風的房間裡吃灰,它同那些舊爐架和破傢俱在一起。在搬運時她還被碰了一下,髮髻碎了,她的豎琴也弄壞了。狄沃娜的怨恨是她倒黴的原因。”
他們來到阿薩斯街。畫家居住的地方很是簡樸忙碌,大門上釘著門牌的畫室兩邊各有一個長長的院子,院子那邊是一所寒傖的市鎮小學,不時傳出朗朗的讀書聲。看著這些,灌溉會會長水對住得如此寒酸的雕塑家的才能產生了新的懷疑,不過一走進高達的家,他就明白自己在同誰打交道了。
“十萬法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