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決定,往往因一時之興起而改變,就如今夜,他和阿四,興致沖沖的潛至總督府,也找到了王堅、邱梅屍體,證明他倆已被殺死,誰知又扯出黑血神針一事,在茫無頭緒下,乾脆放棄而想躲起來,以愚弄他人。然而想起躲在戰場,如此麻煩,又乾脆想先宰了王振和王山磔再說,其心靈之變化,實叫人難以捉摸。
還好,至少目前他已有了決定。
他已露出邪笑,這笑,仍是如此自信而諧謔,似乎一切事情都掌握在他手中似的。
晨曦已透窗,大地已甦醒。
一大早,李甫山就派一輛馬車,兩具棺材來載走王堅和邱梅屍體,運出城外埋葬。
小丁也捎出信件,交代丐幫弟子傳向長白山分舵,以轉交歐陽不空。
另一個特殊現象──小邪已穿起類似第一次入江湖時,所制的飛鏢大衣,從胸口到大腿,至少插上千餘支薄如樹葉之飛刀,隨時準備應戰。
他不停走動內外,不停地問著:“有人來找碴沒有?”
現在若有人不小心地撞進來,恐怕都會遭到小邪無情的追殺。
阿三、阿四起初還笑個不停,後來也學起小邪,身上左腰、右腰、前腦後背、長長短短最少插了十餘把刀劍。宛若插滿糖葫蘆之稻草扎子。
卻不知他們如何坐下來用膳?
可惜,一天等過一天,似乎所有的人都突然消逝般,再也沒人上門找碴。
那些人呢?難道隨著王山磔離去而全部消失了?
雖然如此,小邪並未完全洩氣,因為還有一關──王振三個月期限。若期限已到,也許好戲就開始上演了。
這已是王振治療“痼疾”之三個月又七天。
在煉藥桶之密室裡。
有床、有桌、也有豹、猴,冷冰冰躺在石板上,其下體一片汙血,想必早已被閹。
王振仍在藥桶中浸著,這已是他最後希望,他找了老御醫為他手術,企圖利用藥物以恢復生殖能力。他已感覺出小邪在騙他,但他卻又不肯放棄這機會,更不肯相信這些事實,王山磔以前所說,世上根本沒那回事,老御醫也說不可能,這是多麼殘酷的事實?
如若不能成功,那麼一切美麗憧憬將付諸流水,沒人會同情他,沒人會安慰他,只有譏笑、諷刺!再大的權利,又怎能與此相比擬?
他只想成功,浸在藥水中之身軀不停地抖著,一半是因為溫度較高,另一半則是心靈那股沉重壓力,逼得他不能自制。
他要求老御醫儘量加熱,因為小邪當真可以在沸水中煮著,而他卻只能忍受到六十度,差那麼多?難道這就是得不到“復原”的原因?
白髮蒼蒼,白鬚髯髯的老御醫搖頭直嘆,他想不透天下又有何人能在沸水中煮?他也想不透那個奇異小孩,竟然把王振騙得如此痴狂?
他不停瞄向豹、猴,心中想著,要是王振不幸痊癒,將來生的“種”又將是何種模樣?
一連五天引用新收太監去勢的卵蛋手術,結果都是一入桶就熟了,難道豹子的就更有用?
“再加火──”王振似已昏沉的吼著。
御醫不敢不遵,又將煤油倒入鼎中,火勢更大。
王振抖得牙關直打顫,頭額三條黑蚯蚓般皺紋,現在已紅通通,不停地掉扭蠕動,像要鑽入腦子,吃盡腦髓般,猙獰可怖已極。
藥水汽泡冒得更快,冒向水面則化成白煙,又如瘴氣,就快將王振給腐蝕溶化般,凝聚在他眉、發、眼、鼻、肌膚,無一處不滲透。王振仍咬牙硬撐。
藥水漸熱,將抵七十度,老御醫見著熱水,身上都覺得一股熱氣直冒腦門,逼得他熱汗湧冒,他實不敢想象浸在水中之王振,所受煎熬之痛苦?
終於──“啊──”一聲霹靂般吼叫,像要撕開肉體般令人耳際疼痛。
王振已耐不住熱水,急往桶外竄,不顧發紅而燙傷之疼痛,猛往下體摸去。
還有什麼?又是一聲失望、不甘、不信、恐懼的嘶吼。
沒了!一切都沒了!白白歡喜三個月,到頭來卻一場空。本已習慣之事情,卻被小邪給搗碎,美夢的破碎,希望的落空,被辱的悲憤,霎時山崩地裂,江河潰堤般,要砸碎、要輾爛、要剮裂、要戳破、狠猛無比地劈向他心肝。那股怨、那般恨、衝得他心神為之失常,如暴風中的雪花暴了開來。
他搗毀了藥桶,藥水湧向地板,汪洋一片地滲衝四面八方,更衝倒了他的心。滋滋毒蛇般嘶吼聲,向四肢百骸,毒液不停鑽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