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按說是如此,可也難說有特例。&rdo;宋竹想到家裡那封信,頓了頓便道,&ldo;那麼你爹孃聽了,也中意?連嫡庶似乎都尚且還不知道呢。&rdo;顏欽若微微一笑,倒是自然而然地道,&ldo;倒是了,你原也不會知道,其實我們這樣的人家,說親倒也不大分嫡庶,只看個前程。蕭正言肯把他帶在身邊,又送入書院,可見他自然是蕭家看好的人才,前程自然似錦。不過我也未和家裡說起這個,只是和哥哥提了,問了問他日常在男學那邊的表現……&rdo;她面上一紅,很有些幸福地說,&ldo;是哥哥邀他一道回洛陽過節的。&rdo;什麼叫做我們這樣的人家啊?你們這樣的人家還不是個個要求著和我們宋家結親?宋竹再好的脾氣都被她說得有些惱了,想要塞她幾句,見顏欽若毫無機心的笑臉,卻又是把話哽在了喉間:看來,顏衙內倒是頗為看重蕭禹,居然也有意為妹妹和他撮合一番婚事……她也說不清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為二姐擔憂,連顏衙內都看得上蕭禹,可見蕭禹人品不差,這門親事眼看有被顏家搶走的可能,她是應該為二姐擔憂的。可只要一想到蕭禹那可惡的行徑,她又覺得其實若是顏家和他能說成親事也好,不但以後她不會多了一個討人厭的姐夫,而且想也知道,顏欽若這性子,少不得日後得讓蕭禹焦頭爛額,就算她看不到,想想也是開心的。可……她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再說什麼了,正好瞧見宋苡出了屋門,便忙拉了拉顏欽若,顏欽若嚇得一吐舌頭,不敢則聲‐‐只是即使如此,宋苡見了,也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蹙眉吐舌這樣的怪相,本來就是儒家所不喜的&lso;無儀&rso;,宋竹那日對蕭禹扮完了鬼臉,一路都惴惴不安心虛不已,便是因為此故。有宋苡在,顏欽若也不好多說什麼,兩人便散了開來,等下午上了課,眾女學生紛紛道了節後再見,宋氏姐妹獨自坐在書堂讀書寫字時,宋竹便是藉著蘇娘去淨房的機會,若無其事地問宋苡,&ldo;二姐,你可想過,將來的夫婿會是個什麼樣的人?&rdo;說宋苡性子孤高,真是不假,她雖沒疾言厲色,但也有些真惱了,眉立道,&ldo;在學堂裡說這樣的事,你對至聖先師難道都沒有餘下一點崇敬之情麼?&rdo;哎,儒門規矩多禮數重,真是不假,雖說她從小在規矩中長大,但一不留神還是容易越線。宋竹摸摸鼻子,只能硬吃了宋苡的訓斥,連舌頭也不敢吐,埋下頭規規矩矩地背起經典來。屋內一時,寂然無聲,蘇娘回來,來回看看兩個姐姐,雖是莫名其妙,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悄悄地拉了拉宋竹的衣角,宋竹忙衝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讓四妹不必擔心。在二姐這裡吃排頭,對宋竹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她不埋怨宋苡一句話生生冷冷,讓她幾乎沒法下臺,倒是暗自有些愧悔,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冒失,問得太直接了點。宋竹只著急一點:眼下清明在即,有些事也耽擱不得,而按宋苡性子,這幾日內自己再提起親事,只怕都免不得被她數落。可若是沒問準二姐的意思就去和母親說,卻又有些不大上算‐‐小姑娘心裡算盤撥得可響亮了,自己和顏欽若攀談親事,顏欽若做事又還是那麼不周密,這些話一旦告訴母親,肯定免不得又要捱罵,沒準又得打手心,若是二姐對蕭禹這樣的人有意,那也沒什麼了,若是無意的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按她心裡想,宋苡傲骨天生,只怕壓根就看不上蕭禹,自己只要問過二姐,知道她於這門親事無意,也就可以把此事放下,不做耽擱顏欽若婚事的壞人。只是眼下不好問,沒得個準話,宋竹心裡便實是牽掛,思來想去,終於下了決定,想道:&ldo;算了,顏姐姐她們多數是明早就回洛陽,蕭禹自然是和她們一起回去了。就是和娘說了,難道娘還能在今晚就把蕭禹撮弄來不成?橫豎若是蕭家真說的二姐,二姐又真看得上他,那麼也就是回一封信的事,親事就能定下來了,倒不怕顏姐姐搶在了頭裡。‐‐只是,到底蕭家是不是為蕭禹說親?&rdo;她有這個疑惑,當晚吃過飯,也就不著急回房,而是跑到廚下和她乳母以及幫廚的老家人們一道說話:宋先生不喜多蓄奴僕,雖說家中人口眾多,灑掃庭除少不得有人幫忙,但也並未大肆採買人口,白日裡是請族中較貧寒的親眷前來幫手,雖無個僱傭的契約在,但平時送錢送物,自然絕不會虧待人家。到了晚上,幫忙人口各自歸家,一些零碎的活計這才歸給忠心耿耿,服侍幾代的老家人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