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
第三十二章:對弈
慕宇霖微踱了兩步,拉開了書架第二層的一個小格子,稍微找了一下後,便從裡面拿出一瓶半透明的小瓷瓶,一眼看去裡面裝著一些不知名的****。
秦雨本覺得脖子上的傷並不算多大的事,不用上藥隔個幾天就會慢慢淡去的。只不過慕宇霖的語氣無形中帶著一種難以拒絕的威嚴,再加上她也知道他並無惡意,想了想後,也沒有說什麼,依言朝他那邊走了幾步。
“你自己上藥不方便,我幫你吧。”慕宇霖自然的說著,然後也不等秦雨答覆,自行便開啟了瓶子,準備替秦雨上藥。
他的神色沒有半絲的異常,彷彿一名真正的醫師一般,很是嫻熟的做著自己認為最理所應當的事。而剛才的話不是詢問只是一種告知,對於他來說,這種告知已經是一種習慣。
秦雨沒有出聲反對,一則慕宇霖這種舉動並不是第一次,二則她的心中也並不排斥,甚至有種朦朧的親切感。
他曾說過,沒有其他人在場時,不必太過拘束。這句話秦雨一直都印象深刻,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她能深深體會到他心中的那份孤寂。
做為帝王,身旁所有的人對他有的只是恭敬與畏懼,而無其他。哪怕是親近如同王之順,再怎麼樣內心深處更多的是對他的敬畏。畢竟他是帝王,沒有誰敢真正放開心門與他相對。
那種無形的束縛帶給他的只能是孤寂,越是到了權利的頂端,這種孤寂便越是深刻。秦雨內心深處有種淡淡的憐憫,特別是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他的側影時,那種說不出來的悲涼更是讓她有種感同深受的體會。
他雖是帝王,但同樣卻也是一個凡人,凡人的七情六慾亦同樣在他身上留下腳步。或許他會刻意的去淡化這種感受,甚至去習慣於孤寂,可越是這樣,內心深處那種對心靈交流的渴望卻越是比其他人要濃烈得多。
他有忠臣,有死黨,甚至於有永遠不會背叛他的組織與力量的存在,可是他卻不一定有真正的朋友,特別是能夠心靈相通,能夠讓他覺得不會孤寂的人存在。
這樣的人若一輩子都這樣過也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問題,畢竟以他的身份與地位,承受孤寂是必須要學會的,但對於秦雨來說,這樣的人生實在是太過可憐。
她有自知之明,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能化解他的那份孤寂,沖淡他身上那份濃濃的悲涼,可無形中她卻覺得若是能夠讓他偶爾放鬆一下,體會一下普通人之間的相處的話,對他來說未曾不是一種心靈的放鬆。
至少,她清晰的聽到了他像個普通人一般以我自稱,最少他此刻並不在意那一套所謂的拉開他與所有人之間的禮儀。也許這無形之中他亦是在讓自己一慣緊繃的神經適當的放鬆。
秦雨沒有做任何多的舉動,脖子上輕輕涼涼的感覺讓她覺得很是舒服。直到慕宇霖擦完最後一處淤青,從容不迫的收回手後,她才輕輕的朝他說了聲謝謝。
這聲謝謝除了發自內心的感激之外,不再包含任何的東西,就像是兩個極為熟悉的朋友間最普通而真誠的謝意。
慕宇霖聽到這聲謝後,微微笑了笑,看向秦雨的目光愈發的明亮。目光再次掃過那處淤青後,笑容很快便收攏了起來:“倒不會有什麼影響,只是能淤成這樣,只怕不是隨隨便便能掐出來的。”
秦雨聽罷,沒有馬上出聲。進來這麼久,慕宇霖從頭到尾並沒有直接問她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不問並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畢竟關係到了趙子青,他怎麼可能會不在意。之所以沒有出聲詢問,只不過是想讓她自己主動說罷了。
慕宇霖不同於王之順,就算現在她不說的話,他也會有辦法弄清楚一切。秦雨心中微微有了計量,此事自然是不能對他有所隱瞞。更何況她現在算是與趙子青完全公開敵對了起來,以趙子青的性格,回去後指不定會再做出些什麼不利於她的事來。
所以,她也沒得選擇,只能將事情說出來,只有這樣,慕宇霖才有可能出手,無形中成為她的一種保護。這樣趙子青才沒有可能輕易的再次出手危害到她。
當然,說歸說,只不過有一點她卻心中明白,不論對誰,現在的她只是秦雨,只能是秦雨。雖然慕宇霖看上去對她並沒有什麼危害,可是這世間的兇險豈是如此簡單明瞭的?若他知道自己不僅是秦雨,還是柳如雲,若他知道真有所謂的重生的話,最後會發生些什麼,誰也不會知道。
哪怕是最為信任的人,她也不敢下這麼大的賭注,更何況現在她與他之間並沒太大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