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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不要聽他們說。”勝南固執地說,“他的墓在哪裡?墓已經生草了?誰給他建的墓?誰這麼武斷定他楊宋賢的生死!”他冷笑:“他在泰安,死過那麼多回,我們之中,哪個人不是死過很多回,現在不都是活生生的?!”
“勝南哥……”楊玉鳳悽然上前,“宋賢哥這次,是真的不在了,他們都從頭到尾看見的,描述出來的一點都不錯……”
“帶我去他的墓。”勝南看向那群村民,卻冷冷說。一眾村民,聽他語氣堅決,不得不從,齊齊帶路。
這裡的環境,勝南再熟悉不過,在灩預堆備戰之前,他不止一次到這裡來察看環境,也是這附近不遠,和玉澤一起看遼闊,卻還是這附近,和宋賢為情反目。
那墓穴臨江,只是塊普通碑石,雖然與周邊環境相較已算高大,卻清寒到無文無字,於荒僻之處,根本看不出這是他楊宋賢的歸屬。
“我找他的時候,還路過好幾次呢,都不知道他在裡面……”聽到錢爽這麼說,玉鳳不禁掩面。
“他沒有在裡面,那是咱們給那劍俠立的空墳。他的屍首,被那幫金兵抬到江邊去扔掉的,那天浪還不小,估計已經葬身魚腹了……”“我們只聽懂了他的名字,可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幾個字,所以,也就沒有寫上去……”“真是可敬啊,都傷成那樣了,還能撐好幾個時辰……”沒有人能怪他們,他們只不過是幾個沒有武功並不健壯的村民,幸好他們當時都選擇了躲藏,否則可能一個活口也留不下。
錢爽有些擔憂地看著勝南的臉色,直覺,他從得知訊息之後,就一直排斥。錢爽當然能理解,宋賢,是勝南此生最不願失去哪怕一次的人,錢爽看著他們長大,看著他們結拜兄弟,看著他們一起離開山東闖蕩江湖去……那種感情,生死不棄,以至於錢爽不肯相信他們會為了什麼女人就鬧翻,更不願聽到他們互相逃避不見面,這麼多年來習慣了他們兩個人在同一個畫面同時出現,現在只剩勝南一個人,錢爽見了心都酸。
勝南輕撫在那墓碑之上,卻感受不出一點點它與楊宋賢的關係,宋賢,可知道,我到夔州來,要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楊宋賢?他應該為了上一次的一推之仇向我報復,無論要我的命多少次都悉聽尊便,他應該為了玉澤的死不肯原諒我,真的與我反目成仇,他甚至真的可以就躲起來五個月不見我,他真的可以對不起我,不要這樣,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離我而去……
這墓碑,真不結實,風稍大些,估計都支撐不住,阡不用力氣,就可以把墓碑拔出來,想的同時,他已經這麼做了,他無所謂這麼做,他不自禁就要這麼做……
“勝南,你做什麼!你……”錢爽眼睜睜看著他把墓碑徒手拽出來,既驚訝勝南這個舉動,更驚疑他的輕鬆,雖然,勝南看上去都沒有知覺,毀壞得卻好像非常容易,可是,這墓碑修得堅牢,不可能想拽就拽……
猛然間,勝南才發覺,這墓碑很重,單手不用力根本是提不起來的,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驚醒時,墓碑已被自己帶離懸空,卻忽然變得很沉,很沉,越來越沉……
“勝南!放下去!”錢爽大驚,勝南非但不放,反而就勢要將這墓碑扔下江去:“人都不在這裡,要什麼空墳墓,他若還活著,豈不是會被咒死……”
錢爽一把奪起這墓碑另一端往下拽,剎那已經慌了神:“玉鳳,快拉住他啊……”玉鳳匆忙上前來拉住他手臂:“勝南哥……讓宋賢哥安息吧!他若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勝南與錢爽死死抱住墓碑僵持不下,直到雙方四手都磨得粗糙出血,誰都不可能放,許久之後,勝南忽地氣力一鬆,呆滯地盯著錢爽被那墓碑一起被反衝在地上,喃喃自語:“你們為什麼,都認定他死了……”
錢爽駭然起身,不解地盯著勝南,勝南手上已經被磨出一道很深的血痕,教錢爽的心不安至極,忍不住狠下心來:“勝南,晚接受不如早接受!這是事實,沒有別的可能了,沒有了!宋賢被柳峻的雙刀殺害,是村民們親眼目睹的,柳峻是確定他死了之後才命令金兵們扔了他,也根本錯不了。玉澤姑娘在宋賢來之前就已經不行了,宋賢一死,玉澤姑娘更不可能活得下來,事實擺在眼前,沒有物證,也有人證,不信也得信!不要因為自己沒有親身歷經就不相信別人說的,你也清楚,一旦在江湖上行走,你的命也就時時刻刻系在別人刀劍上!”
沒有物證?物證也有啊,是玉澤的玉戒,他們三個人,最後一次交集,竟又一場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