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離的刀被我們動過,沒有毒。”阡回看戰局,應是勢均力敵的,嘆了口氣,“猛虎難縛。”
只是這一句“猛虎難縛”,吟兒已聽出誰強誰弱。此刻,蘇降雪在短刀谷再怎樣覆雨翻雲,在阡眼中,不過是要剷除的又一個勁敵而已。
阡回味適才蘇降雪和蘇慕離前後夾擊,還有那幾位高手合陣圍攻,皆比先前與金人作戰時棘手吃力,深知,與這位敵人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不多時,蘇降雪不肯戀戰而率眾撤離,見葉文暄不曾追擊收戰而歸,阡當即上前相迎:“辛苦葉兄了。”
“這次之後,相信他不會再寄望於暗算。”葉文暄輕聲道。
“為何師兄不趁此機會和他大戰一場,也許還能在這裡就殺了他。”吟兒立即走到阡的身邊去。
“小師妹?你怎麼來了?”喜怒不形於色的葉文暄,此刻面上分明泛著驚懼。葉文暄看向阡,欲言又止:“那麼……”
“她和海將軍到了這裡,還有楊致誠和向清風兩位將軍殿後。”阡微笑著回應了文暄,再轉頭告訴吟兒,“吟兒,現在還殺不得蘇降雪,他的勢力盡數在短刀谷裡,遠比你我所知複雜。他能到今天這個地位,實力不容小覷,關係也盤根錯節。”
“那……他不是說入了你的局麼?你今天佈局,不就是為了殺他?”吟兒一怔。
“這一次我引敵人出現,只是為了把盟軍裡的奸細清理出去,以警告蘇降雪,勿再暗算,暗算無用。卻真是沒有想過,蘇降雪會親自出馬。”阡一笑。
葉文暄嘆:“他若不是到了極限,不會鋌而走險做到這一步。可見他與你儘管先前只聞名不見面,卻將你當成了他的最大威脅,全力以赴來對付你……”
阡點頭:“風險與把握總是並行。想來他不是有十足把握,也不可能親自出馬。”
“哼,為了權力,他什麼事做不出來,只要能夠殺了林兄弟,他才不會吝嗇自己的刀。你們瞧著,他這次不成功,以後還有更多東西要搬出來!”海將軍義憤填膺,“幸虧你們都比我命好,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真面目,否則還不知怎麼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吟兒點頭領悟,驕傲地想:勝南是誰啊,怎麼可能會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吟兒。”阡卻收斂了微笑,肅然對她講:“以後不要再說一句,類似於我最重要的話,不準再為了我置自己的性命不顧。像今天這麼兇險的情景,我以後決不想再見。”
“可是,我對寧孝容講過,我們這裡每個人都是可以為你去死的,你不會以為那是玩笑吧?”吟兒回過神來,論據充分無人可駁,“海將軍,是玩笑麼?師兄,不是玩笑吧?”
海將軍、葉文暄與阡皆是一怔,海將軍鄭重搖頭,葉文暄淺笑預設。
“我知道勝南把我留下殿後的目的,但求勝南不要刻意躲開我。就算飲恨刀的詛咒是真,也沒有什麼可怕。”吟兒微笑請求,卻是一句真心話,“一生平安但要與林阡疏遠,永不及滿布傷血卻能夠在林阡身邊。”
第四十七章 世間萬影皆因月
黎明時分,白水河第一幕壯麗,是雪瀑映朝霞。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而瀑布,就該是山與水最天生的結合,落差無山不能造,氣勢非水不能出。跌宕之間,不知不覺便訴遍了人生。
若問在戰事越來越密集的此刻,何以竟還有欣賞勝境的心情。阡心想,應該歸功於身邊這群人吧,身邊的這些,風煙境中人,能與他同據戰地、山川兩種風煙,不管起伏多少回,輾轉幾多遍,總是無怨無悔。現在,站在自己身旁賞磅礴的,是那個也從少年時就走南闖北喜好遊歷山水的葉文暄,眼光一移,還有一位見縫插針就把棋盤帶出來找人切磋的莫非。這次莫非不再有棋藝超群的吳越做對手,只能把吳越留下跟隨勝南的範遇強行拉過來替補,儘管換了個敵人,總還是他贏得不亦樂乎。觀棋久了,阡也會興起給範遇代上兩局,但唯一的作用就是使一局的時間極速縮短,惹得文暄莫非和範遇都不禁暗笑:要想把林阡打得落花流水,在棋盤上就可以。
“怎麼會這樣?範遇,如果是你,該怎麼走這一步?”阡轉過頭去,絲毫不覺得這樣違反規矩。範遇被問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當事人自己沒覺得羞恥,範遇只好代替他羞恥:“觀棋不語啊,將軍。”黔西一役後,有不少人對阡的稱謂有所更改,是自然而然。
莫非則看穿了林阡此人棋藝低棋品劣,笑著給他找臺階:“算了算了,咱們盟王心中有事,不能專注下棋,落敗也在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