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清絕點點頭:“那依爺爺看,我該如何是好,我不想去姑蘇,不想跟那幫人牽扯他們所謂的抗金……”無論是誰,看見淮南爭霸那麼多亂事,都會動搖……
獨孤殘拍拍他的肩:“清絕,你要相信自己,你也是個天才,你比爺爺只差一成功力,如今還有易邁山的絕學在你身上。所以你留在京口,咱們再準備幾年,你絕對會成為肖逝心頭的震撼!”
“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獨孤清絕低聲吟,輕撫著天下第一江山的石碑,舒捲江山圖畫,再度感受到京口特有的王者氣概。
“王者?肖逝是不是王者?”獨孤清絕搖搖頭,“不,他沒有王者的魄力,他不具豪氣。”
“那麼,你有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獨孤一顫,這個問題,恰恰問到了自己心坎裡。
獨孤的聲音,沒有被奔騰的江浪掩蓋:“我想我會有。”轉過臉來,問話的是一位容光煥發的老人:“憑這種傲氣,你完全可以替代肖逝成為宋國這一代的第一,天驕和林阡,至多與你齊名……可是,成為第一又如何,肖逝並不快樂啊……”
獨孤一怔。
老人嘆了口氣:“這宋國的第一,得來也只是虛名,肖逝當年為了武學造詣拋棄妻子,毀家遠走,他這樣登峰造極的武功,卻挽救不了家破人亡的悲劇,肖逝一生,是一個大悲劇,後人們都不瞭解他榮耀的背後是陰暗和孤獨……”
獨孤心一軟,眼前又浮現起初離家鄉的情景……
老人轉過頭來似乎很瞭解他的想法:“獨孤清絕,你其實也已經開始了和肖逝一樣的悲劇啊……”
獨孤一愣:“我不懂你的話。”
老人一笑:“你不告而別,害苦了玉兒,她得了一場大病,從此恨透了你……”
“玉兒她……十年了……”獨孤其實早該猜到這一切,卻狠心不去為之煩憂,“不,我怎麼可能做肖逝第二,我要做就做獨孤清絕第一!我不可能走肖逝的老路,絕對不可能!”
老人冷冷地回應他的堅決:“其實獨孤殘是錯誤的,天下第一又有何用?江山才最為重要!”
獨孤清絕一驚,目光隨即轉向“天下第一江山”六個大字,歷史滄桑隨刻深烙在獨孤心頭。
好奇怪,從來沒有人這樣斷此六字!可是,眼前這老人卻斷得如此自然又如此震懾他!
獨孤瞬間明白了老人的初衷:“你是勸我不要再追趕天下第一?你勸我放手?”
老人憐惜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難以說服你,獨孤,難道說你的一生,只追逐這一個目標?”獨孤蹙眉:“我用我一生去追求這個目標,難道也有錯?”老人一愣,微笑:“你為了這個目標,放棄了很多更有價值的人和事情啊。‘天下第一’和‘江山’,在如今是兩個背道而馳的理想……”
獨孤輕聲回應:“我不會轉彎,不可能放棄。”
老人嘆了口氣:“這麼說,我勸你放棄,反而增進了你的信心?!”
獨孤冷笑,十年,他的追逐,他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忽然間獨孤想起了什麼,覺得老人的出現好不對勁,很久才轉頭冒出一句令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話:“你是誰?”
序2 長恨此生非我有
四月轉瞬而至。
建康賞心亭,秦川宇站在城樓上,聽著如古箏之音的江水,心潮難免會有起伏。
也許,他會找得到新的方向?在各路金人紛紛敗退離開之後,所有累積的傷害,他都必須忘記,對於他來說,忘記,遊刃有餘……
崇力奔過來:“少爺,思遠小姐回來啦!”思遠隨即現身:“我來弔古了!”秦川宇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背下去。看來你雖然涉獵廣博,仍有漏網之魚。”
“不知堂兄所說,是哪位詞人所作?”
“辛稼軒,他在建康做過通判,曾經在賞心亭上留詞。”川宇嘆了口氣,“我來弔古,上危樓贏得,閒愁千斛。”
思遠一愣,低下頭來:“是啊,是閒愁……”
“怎麼回來了?找到了阿財沒有?”川宇發現了她的低落。
“找到了又怎樣?”思遠尚不知阿財那一句蛻變的話,卻彷彿預知了將來的一切,“他的父親叫東方雨,是金南第二,他現今要留在金國,我不可能嫁給一個背叛自己國家的人。”
川宇一怔:“他果真會變嗎……”
面對環境變換的幾種人,有勝南那樣堅定如一,始終高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