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而出,宇文白秦川宇毫髮不損,琵琶已然作廢。
紅光消逝,夜幕更黑,暈眩。
柳五津看清楚了紅光的歸宿,那是個白衣女人。
柳五津一生從未如此冷過,也許這不是冷,他只是因為緊張才顫抖:老天,她怎會出現?出現在這裡?!
只要有一點意識的人都會被剛才的情景嚇呆嚇壞甚至嚇死,速度太驚人,感覺猶如一束閃光,飛快穿越過視野,但那道弧線多美,隨著的白色身影,姿勢優美得令人稱絕,速度迅捷地令人窒息。可是更令人驚訝的,不就是這個女子的身份?!
似乎下雪了。
好多人,發抖哆嗦的本領都沒有,在她的威懾之下。
甚至連黃鶴去都停了手,緊張地盯著她!
她,是雲藍。
16年來,隱居江湖一隅,不顧江湖人士的揣測,無意世俗的理會,避世,卻締造出大理雲家的武林神話。
她,是惜音劍曾經的主人,林念昔的師父,也是林楚江沒有挽留住的、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為外人不知道也無法理解的變故,她不拋夫棄女的話,如今,也許也還是江湖領袖吧……
鵝毛大雪在這樣的夜晚,作為不速之客光顧了建康城。
黃鶴去色厲內荏:“你終於要復出江湖?”
雲藍轉過臉來,斗笠之下的凌厲眼神,直接留給了黃鶴去:“你小心著點,多行不義必自斃!”
轉頭,卻對秦川宇一笑,氣氛才略見緩和:“你放心,飲恨刀歸他,念昔還是你的。”
雪落在秦川宇的衣上,他的面容裡,寫滿了驚詫。
你放心,飲恨刀歸他,念昔還是你的?
這是在幫著武林穩住川宇啊……柳五津心裡頓時知道了雲藍的本意,可是,秦川宇真的還在意林念昔嗎?林念昔又在哪裡?
川宇一直沒有回應她的這句話,誰都猜不透他的神情。
雲藍不等候他的答案,但好似已經明白,忽然轉過身,從人群之中出去。
眾人的臉全都跟著她一併轉過去,目光盡數被吸引。雲藍上了一隻孤舟,撐篙獨自一人消逝在秦淮河上,雪輕舞,漸漸不見她白色身影,黃鶴去面帶遺憾地看著她,身後,是風雪江湖、繁華夜景,而她消失的方向,和若干年前同樣的、燈火闌珊。
秦川宇突然有些迷惘——
“堂兄的性格我很清楚,你對愛很極端,要麼不愛,一愛就一輩子,而且愛至深的那種。”
“你放心,飲恨刀歸他,念昔還是你的。”
久久回味著這兩句,他還愛著林念昔嗎?可是這些天來,一直告誡著自己:她對於自己那樣遙遠——她至今沒有出現,只是在年少的時候,有過匆匆的幾瞥,難道那就是一生的愛情和束縛?不可能,不現實……
然而在鳳簫吟身上聞見關於她的一絲香氣後的心頭的強烈震驚和好奇,不就表示了自己心裡其實很在意?
有那麼一瞬的猶豫:
所以才在勝南面前充滿敵意地出刀宣戰,所以才想探究鳳簫吟究竟是不是林念昔,所以才送她木芙蓉作禮物、聽她生病就送藥?所以現在,把該對林念昔的一切,漸漸地給了鳳簫吟?
輕輕笑,是天定的緣分在作祟……
到此時,祁連九客哪裡有機可乘?傷的傷,退的退,忿忿的忿忿,驚異的驚異,唯獨宇文白一個人,非但沒有因為死裡逃生而喜悅,反而眼神呆滯地,看向船上已裂的那隻琵琶……也是一身白色,卻脆弱而溫柔的靈魂。
藍揚幫她拾起琵琶:“文白,咱們先走,以後還有機會……”
文白掩面啜泣,只是痛哭。
成菊詫異道:“別傷心文白,雲藍是老山主的師父呢,輸給她沒有什麼……”
宇文白泣道:“這琵琶,是大哥送我的生辰禮物……”
雪落得宇文白滿身都是,但是她接過藍揚遞來的屬於自己的琵琶之後,除了不住地撫摸之外,幾乎一動不動,那情景,實在可憐。
秦淮河上,驟然間從驚恐中醒來,想繼續繁華,但看到這悲慟,誰不動容,當是時,竟然誰也來不及,說一句話。
沈延心裡卻不得不七上八下:要不要告訴小師妹?告不告訴她?
柳五津努力地回憶雲霧山排名裡的前50名:繼第17的連景嶽叛變之後,現如今,第6的林阡生死未卜,而第7的洪瀚抒,已經死了……
從秦淮河回到衝澠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