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文革時期的大字報、畫報在這裡都能淘到,但大多還都是建國後的舊書要多一些,大多都是一些機關或是學校圖書館淘汰的一些書籍,大多都賣幾元錢一本,價格還算公道。
所有的書都堆放在地下,很多人駐足停步,蹲下來在書堆中挑選,翻翻撿撿,或搖頭,或欣喜。估計大牙平時也是很少逛這種地方,眼睛瞪的溜圓,啥書都得過過手,涉獵之廣,讓我看著都砸舌,不過最後也沒見他買啥。
我剛直起腰來,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我一下,我一愣,趕緊回頭,原來是常三。
常三是於麻子店裡的夥記,小夥子二十來歲,很機靈,我經常去於麻子的店裡,所以和他聊得也挺熟,在這裡能碰到他,倒是讓我有些吃驚。
常三見在這裡碰到我,一口一個胡哥,十分熱情,閒聊幾句後才知道,他前兩天來“活拿”些東西,結果因為“繃價”,人家沒拿,這才給送回來。
大牙愣眉愣眼的看著常三,不知道常三嘴裡說的是哪國活,有些聽不明白。
其實活拿是古玩裡的一種暗語,就是說一名古玩商人從另一古玩商人手裡拿走一件商品,當時不付款,這叫“活拿”。“活拿”的規矩是價位講好了,只能多賣錢,不能少賣,即必須保底,言必有信。
一般來說,原貨主不會給活拿的人付手續費或跑道費,但活拿的人可以在底價上加價,叫“戴帽兒”,多賣歸活拿的人,原貨主也不問。而“繃價”是說古玩商人故意不賣,準備放長線實現自己的交易計劃,叫繃著賣,就是堅持要高價,想賣個好價錢。
看看時間,也逛了有一陣子了,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思,我們就和常三一邊閒聊著,一邊往出走,出了大門口,寒喧幾句,常三坐車先走了。
我和大牙貼著院牆,把身子隱在陰影裡,慢悠悠的往路口走。
潘家園的舊貨市場其實是圍在一個大院子裡,四周的高大的院牆外也常有許多的散攤,賣什麼的都有。不乏有戴著安全帽,穿著迷彩服,冒充民工的人,腳下用報紙包個泥濘濘的東西,被稀泥糊的只能看出個大至輪廓,感覺就像剛從工地裡挖出來似的。只不過你要是好熱鬧,沿著圍牆走上一圈,就知道這樣的安全帽,這樣的東西能遇到好幾處,顯然已經成了一種職業,專門“釣魚”的,每個攤前都會圍著兩個“托兒”,假模假勢的看著東西。
走到路口擺了擺手,不遠處的計程車駛了過來,等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就瞥見牆根那邊孤零零的有一個卦攤,算卦的老先生看著有點眼熟。
老先生鬚髮皆白,留著一把白鬍子,面龐清瘦,戴著一幅寬邊老式眼鏡,穿著八十年代的那種藏藍色的中山裝,神情似笑非笑,抱著柺棍,閉著眼睛在曬太陽。
看這老頭總覺得在哪兒裡見過,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大牙鑽進了車裡,伸頭衝我喊道:“來亮,傻站著瞅啥玩應兒呢,快點上車啊!”
我這才醒過神來,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看了看牆根的那個老頭,搖頭苦笑了一下。
坐在車裡,也沒有吱聲,閉上眼睛還在想著這事,就感覺這老頭在眼前晃悠,好像極熟悉,卻空然就想不起來了。
眼瞅著出租出到了趙公口橋了,馬上就要到家了,我突然的想起來這個老頭是誰了,來不及說別的,趕緊讓師傅調頭,回到剛才上車的地方。那司機很詫異的看了看我,也沒有多說話,在前邊的路口調了個頭,又駛回了潘家園。
大牙也滿腹疑問,一個勁的問我究竟有什麼事,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我衝他擠鼓了一下眼睛,大牙也就不吱聲了。
不大一會就又返回來了,我連跑帶顛的穿過馬路,邁大步就往那邊跑去。結果一看,傻了眼,那老頭不見了。
大牙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一邊跑一邊問我:“來亮,你這是演的哪出戏啊?到底咋的了?”
我回頭瞅了一眼大牙:“剛才我看到那個鬼相師了!”
“鬼相師?”大牙剛開始有些疑惑,不過轉瞬就想起來了,也是一臉的驚愕,衝我直眨巴眼睛:“你是說年前在天橋上碰到的那個算卦老頭?”
我點了點頭,剛看到的那個算卦的老先生一直我就覺得眼熟,在車上時我終於想起來了,雖然換了身衣服,但是我記得可是真真的,就是在天橋上像鬼一樣突然消失的那個算卦老頭。
那個老頭從出現到消失,我們一直沒有想透這件事情,一直把他當成個鬼,難不成大白天在這裡又撞到鬼了?
我站在剛才那個老頭擺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