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都如此; 心中疑問: 怎麼這個村就沒有一個會寫字的人嗎? 還有現在分明是大白天; 怎麼家家門戶緊鎖? 敲了幾戶人家竟沒有迴音。
燕青沿著村中唯一一條道走著; 一直走到村末最後一家; 見那裡有一口井; 井邊站著一個少婦。 他鬆一口氣; 總算看到了一個人。
那少婦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紀; 吊眉高顴; 薄唇媚眼; 見燕青向她走來; 便露齒一笑道: “這位小哥從哪裡來?”燕青不想露出底細; 便夾著山西口音道: “我從山西和一朋友來;準備去大名府; 路上我的朋友摔了一跤; 被樹枝劃傷了腳; 走不動了; 我就到這兒來尋些水和食物; 也尋些草藥。”少婦道: “這好辦; 你隨我來就是。”
燕青謝過後問: “怎麼稱呼大嫂?” 少婦道: “這裡人都叫我 ‘雞冠嫂’。”燕青輕聲說: “雞冠嫂”; 心想: 這名字真是怪。
他跟著雞冠嫂來到她家門口; 見她要請自己進去; 便問: “雞冠大哥可在家?” 雞冠嫂道: “我家那死鬼不叫雞冠; 他可是雞尾。” 燕青問: “這是為什麼?” 她答: “他在這個村的兄弟中排行最小; 就叫雞尾了。 這個村是 ‘姬家村’; 村裡的男人都姓姬; 女人嫁來都也都改姓姬; 我在這一帶可是豔冠群芳; 所以就叫 ‘姬冠嫂’了。” 燕青這才明白此 “姬冠”非彼 “雞冠”。
見少婦堅持要他進屋; 又說她屋裡有上好的治皮肉傷的藥; 他便進去; 邊走邊說: “這姬家村的春聯可有意思; 上面沒有字; 竟是些圖案。” 姬冠嫂道: “聽說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燕青又問: “怎麼這個村子除了你之外; 大家都躲在家裡?”
姬冠嫂撇撇嘴道: “這個村的規矩多;離過年還有一個月; 就囔囔著年關的惡天使要來; 春聯要早早貼出去; 還要儘量不出門; 不見人什麼的。 我嫁過來十年了; 還是受不了這些規矩。 我年年都這麼在外晃; 也不見有什麼惡天使啊; 倒是見了你這麼個小哥。 哈哈; 這不挺有意思的嗎? ”
燕青見她性格爽快率直; 又健談; 是個詢問的好人選; 只是言語中有點輕浮;左右看看她家沒其他人; 便又問: “這姬尾大哥呢?” 姬冠嫂一皺眉; 看著他道: “你怎麼年紀輕輕沒記性? 我不是剛說他死了嗎?” 燕青會過神來; 想起她剛才是稱呼一聲死鬼; 以為那是她對丈夫的呢稱; 沒想到這姬尾真的是死了。這麼說她是一個寡婦; 自己還是不要在她屋裡呆久了。
燕青從身上摸出一些銅錢; 對姬冠嫂說道: “麻煩姬冠嫂給我找些吃食和療傷的草藥。 我的朋友一人在路上; 不能讓他等久了。” 姬冠嫂看他手裡拿著錢; 便把他的手往回推; 道: “唉喲喲; 這點東西還犯得著要你的錢嗎?” 燕青怕她是虛套客氣; 便又把手向前送; 道: “大嫂還是收下;我哪能白要你的東西?”
兩人正拽著手推來推去; 門口進來一人喝道: “這是哪來的野男人?”燕青抬頭望; 見一四十來歲的瘦高漢子; 一張尖臉; 下巴上留幾根稀稀落落的鬍子。燕青放下手; 向他解釋: “這位大哥; 您誤會了。 我是外鄉客; 只是路過這裡; 向姬冠嫂討些食物草藥。” 這位漢子卻不理他; 對姬冠嫂怒道: “我們姬尾兄弟死了才剛剛四年; 你這屋裡是不該有男人的。 你讓男人進來是壞了祖宗規矩!”
燕青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他自己不是個男人; 還有這姬尾已經死了四年; 他怎麼還說他是剛死不久? 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也不知該怎麼跟他講話。
姬冠嫂見他發怒也不著急; 只是笑嘻嘻道: “唉喲喲; 姬胸三哥你吼什麼呀; 我這不在學祖宗的 ‘文王聖德’嘛。 這位小哥的朋友摔傷了; 我要給他找草藥; 他要追著給我錢; 我自然是不要這錢; 這才不小心把他引進屋裡。 你說我們這講究 ‘文王聖德’的人怎麼能又幫人; 又要別人錢呢?”
姬胸聽了這話; 臉上的怒容才退去; 點點頭; 又摸摸那幾根稀疏鬍鬚道: “你發揚 ‘文王聖德’幫助別人自然是好事; 只是下回要小心; 不要壞了其他規矩。”
燕青見他們張口閉口都是 “文王聖德”; 想起他在村口倒是看到了這麼一個牌坊; 看來這個村的人都喜歡說這句話; 於是順著他們說: “我是久仰 ‘文王聖德’; 原以為這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