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不知為什麼在見她之前, 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述說, 但見面之後好多準備好的話卻說不出來, 而且他也沒想到碧雲會一直在旁邊陪著, 現在有了這支簫, 他正好以曲來傳情。

他看著這支簫, 像看一個相知已久的朋友, 接著深吸一口氣, 對著它吹奏起來。 在梁山上, 好多個寂寞之夜, 他就這樣對著繁星冷月吹著。 他心中有一段情結, 放不下, 解不開, 無法自我釋懷, 無法向人吐露, 只能向林間夜露低語, 向湖面清風細述。

他是一個浪子, 既是井市間的浪子, 也是江湖上的浪子。 他多才多藝, 閱歷廣博, 原以為此生如空中的靈燕, 來去自如, 灑脫無羈, 天下之大, 由其翱翔。 但有一天, 偶然的一面之緣讓靈燕突然成了風箏, 被一根線牽扯, 無法再找回原來的灑脫自如。 那根牽扯他的線啊, 讓他嚐到真情的甘甜, 更嚐到相思的痛楚,浪子開始有點倦了, 不想再隨性遊蕩下去…

李師師坐那兒聽著, 開始是仰頭淺笑, 慢慢笑容消失, 神情變得專注, 她聽懂了, 他是在表露一份真情, 述說一種相思。

她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男子, 此時的他正沉醉在纏綿的簫聲中, 桌前的燈從側面照著他, 給他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華光, 稱出他面如冠玉, 清俊出奇的臉龐。

這是一個奇男子! 他的樣子是惹人喜愛的溫儒俊雅的書生, 他的真實身份卻是讓人聞風色變的梁山賊寇; 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此時在簫上靈活穩健地移動, 但換一個時空, 這雙手又能將任原那樣的巨人摔下擂臺。 這幾樣世人不可兼得的特徵竟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他是浪子, 是一個迷一樣的浪子。

她感覺喉嚨有些幹, 禁不住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這杯酒下去後竟覺得心有些空, 有點松。 她迷惑了, 多年的修煉怎麼就經不起一曲簫聲, 一杯酒?

她不是一個見了俊美男子就動心的女人, 這麼些年來, 她見慣了達官貴人, 也見多了*才子, 其中也不乏英俊少年, 但她從來沒動過心。 她知道動心就是她花魁生涯的終結, 她還不想終結, 她還想要風光八年,十年, 掙足夠的錢財夠下半輩子繼續優雅下去。 她沒打算要嫁人, 而且也沒人敢娶她, 她此生註定是孤寂一身。

她又回想起以前, 從十四歲破身開始, 她便飽嘗身心受辱的滋味,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要想少受凌辱就必須趕快出頭, 於是發奮讀書, 苦練才藝, 到了十六歲李媽媽就得看她的臉色; 到了十七歲煙雨樓中不再是男人挑她, 而是她挑男人; 到了二十歲, 徽宗來了, 煙雨樓中其她姑娘便走了, 煙雨樓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也算是她的家了, 從此她只服伺徽宗一人。 不過她心智清醒, 從沒把自己當什麼宮外妃子, 她照樣出去見客, 而且價碼更高, 只是按徽宗要求見客必須帶上碧雲。

青樓女子作到這份兒上, 已是空前絕後, 她還能圖什麼呢? 圖一份真情嗎? 她斷此念已多年, 真情是她最不需要的, 可眼前的男子卻在把一份真情送上, 那低迴婉轉的簫聲像流水一般正沖刷著她塵封多年的心門, 她應警覺才是, 怎麼此時竟會有些陶醉? 是酒讓她陶醉, 還是他的真情在讓她陶醉?

李師師正迷惑著, 他的簫聲卻停了。 她輕聲問道:“此曲何名?” 燕青道:“我在梁山閒來無事就這麼隨心而奏, 暫無定名, 全且稱它‘浪子心’吧。” 說著他又將簫遞迴給她, 清亮的雙眸望著她, 滿是柔情。

她接過那支簫, 忽然感到它的份量, 彷彿接過的是他那顆浪子心, 她觸到他溫潤如墨的雙眸, 如夏夜皓空般深邃, 似谷中幽泉般清澈, 其中柔情漫溢, 彷彿直流進她內心最深處的角落, 她禁不住心中一顫, 塵封的心門在他的深情凝視下無可奈何地慢慢開啟。 唉, 罷了, 就這一夜吧, 就這一夜擁有一份真情吧。

她對他巧然一笑道:“浪子心, 好, 我收下了。” 說完回眸看他, 滿目流春, 面飛霞煙。

他第一次見她動情之態, 果然婉轉*, 魅不可言, 禁不住心頭一酥, 若不是碧雲在一旁, 他真想此時將她擁入懷中, 再向她親口述愛慕相思之情。

姐弟緣(二)

燕青抬眼向碧雲望去, 見她將頭低著, 似有尷尬之態, 唉, 既然如此, 她何不走開呢?

念及此, 他對李師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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