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詛咒聖上。
天子照例又震怒了起來,詔收皇后璽綬。皇后在冷宮中憂憤至死,皇后的父兄等親戚並被誅殺。
第一個有反應的大臣,是盧尚書,他馬上奏表,要求准許收葬宋皇后家屬的屍骸,但未見成效。
宋氏作為皇后,平常對周圍的中官們也是恩寵有加的,最後還是由幾位黃門和常侍合資收葬了宋皇后的父兄。王甫自勃海王事件起,就開啟了中官集團內部的爭鬥,這種爭鬥全為錢財和權勢,毫無理想色彩,因而為自己招來了仇怨。
這年年底,本朝又發生了一件開天闢地的事,在曹節和王甫的鼓動下,天子下令在西邸公開以帝國的名義賣官鬻爵,初步定下的價格是:秩四百石的官職四百萬錢,二千石的二千萬,以此類推,一萬錢一石官秩。如欲登三公之位,再加千萬;登卿位,加五百萬,這是全部自費的一類。如果是被朝廷徵辟或是地方察舉的官員,也要交納一半或三分之一的費用。當然,價格還要看任職地點的經濟水平而浮動。天子知道,買官是一種投資方式,這些傢伙得了官職後,馬上便會在任上瘋狂地搜刮。但天子管不了這許多,他和中官們商議,在西園設了個秘密金庫。富有四海的天子居然如此愛好聚斂財物,也是事出有因。天子出身小小的亭侯,日子並不豐裕,因此,天子常常為孝桓皇帝不懂得積攢私錢而惋惜再三;當然,這裡還有他母親董太后的緣故。這個侯王的妃子,其愛好也與民間婦人一般,老是鼓搗兒子積些錢財,以備個大災小難的。不過她沒有想到,兒子是天子,一旦開了盤子,帝國的金融便失控了。
《品漢朝》第三章 風雨如晦(12)
這又引起了士大夫們的抗議,不過天子已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因為他已將帝國的政府結構徹底摧毀了。在這件開天闢地的事情之前,天子還在中官的指使下做過一次創舉,那就是熹平四年(175),本朝宣佈宦者可以為令。這意味著處於內廷的中官們可以合法而直接地參加到由士大夫們組成的帝國政府機構之中,而在此之前,中官們必須透過影響天子的方法間接地干預士大夫的外廷。黨錮、宦者為令、公開鬻官,給帝國的主幹——中央政府,砍下了致命的三斧頭。
一天,天子來了興趣,又演起了孝桓皇帝的故伎,他想聽聽大臣們對自己的評價。於是召來侍中楊奇,此人是楊震的曾孫、楊賜的侄兒。
天子問他:“朕比桓帝如何?”
“陛下之於桓帝,猶如虞舜比德唐堯。”
天子馬上聽出,楊奇的回答,是個大大的反諷,等於是說:“陛下與桓帝,是烏龜和王八,半斤對八兩。”
天子討了個沒趣,只得悻悻地說:“卿的脖子硬,真是楊震的子孫。”
光和二年(179)三月,因為中原一帶發生了大疫,照常例罷免三公,太尉橋玄、司徒袁滂被免,以太中大夫段熲和大鴻臚劉郃分別代之。段熲出自中官的安排,太尉掌兵,而段熲手上有兵,這是他依附中官的資本。
這些年來,大長秋和王常侍又在中央和地方安插了不少自己的親信,這些親信很快就在任上胡作非為,把帝國的聲名搞得一敗塗地。其中最張狂的又與王甫有關。
此人叫王吉,是王常侍的兒子,但對王常侍這樣的人來說,所謂兒子,只能是養子了。這次王吉被任命為沛相,他的心理殘酷得有些變態。在郡中處決了犯人,還要將屍首大卸八塊,放在馬車上,貼上犯人的罪狀,遍示郡中。屍首腐爛後,便用繩子串連骸骨,繼續示眾,人皆駭然。任官五年,殺人逾萬。
一天,陽球和老朋友、大鴻臚劉郃同在岳父程常侍家中飲宴,程璜也感慨曹、王等中官太胡來了,一點不知收斂,搞得天下怨怒,對自己有什麼好處?接著便講了王甫以及王吉做下的一些事情。
酷吏最聽不得這種事,果然,陽球先是咬牙切齒,繼而拍著大腿,狠狠地說:“如果讓我陽球做司隸校尉,這些王八蛋哪裡還有安身之處?”
言者可能是無意,可聽者卻是有心。程璜有心,他怕女婿惹來禍害,連忙示意他不要胡說。劉郃更有心,陽球的話,使他看到了一絲希望。劉郃心中一直埋著仇怨,因為他的哥哥,正是當年持節去河間迎立天子的侍中劉鯈,北宮政變後,因其與大將軍竇武同謀而被處死。劉郃小心地做官,小心地周旋,但一直在尋求機會。不過,這些年來,中官勢力的盛大,又讓他有些灰心喪氣,他的謹慎漸漸蛻變成了懦弱。今天聽了陽球的話,他感到震撼,同時也感到恐懼。
回來以後,他馬上去找兩個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