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之中,沒想到他竟還能毫髮無傷地活著,我激動得上下不住地打量他,笑道:“不錯!不錯!上次見你病怏怏的沒什麼精神,身手卻是一點不含糊,這回你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想來應該無大礙。”
李通笑了,身子稍側:“你瞧瞧還有誰來了?”
“誰?”
“陰姬。”車上居然還有一人。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便猶如五雷轟頂。若問這世上我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個人是誰,那便是……他。
“表哥。”我心跳加快,顫抖著喊了一聲。
鄧晨從車上下來,動作很慢,一舉手一投足都牽動著我的心,我怔怔地看著他每一個細小的舉動。他下車,徑直朝我走來。
“陰姬……”他的肩膀微微一動,我下意識地閉上眼。可是最終卻並不是我所預想的巴掌,而是一聲喟然長嘆。
我睜開眼,鄧晨面色蠟黃,像是久病初愈,長長的衣裳套在他身上顯得有些肥大,他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大圈。
我咬了咬唇,憋著氣開口:“表姐她……”
“嬋兒的事讓你費心了!”
我倏地一顫。
他卻只是黯淡地衝我點了點頭,沒再說別的,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
聞訊趕來的劉縯等人將李通、鄧晨一干人等迎了進去,潘氏自去迎接尾隨其後的鄧府內眷。
十多輛大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一大批女眷,為首的赫然是劉元。潘氏拉著劉元敘話,劉元也是一臉憔悴,姑嫂二人相見,不一會兒都紅了眼,舉袖拭淚。
“姑娘!”人群裡突然躥出一個人影來,又驚又喜地撲向我,“姑娘!姑娘——奴婢可算找著你了。你沒事……太、太好了……”說著,跪在地上竟是抱著我的雙腿嚎啕大哭。
“胭脂……”我萬萬想不到這丫頭居然也混在鄧家的內眷裡,忙拉她起身。
她哭得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受了萬般的委屈。
“你怎麼跟來棘陽了,你沒回家嗎?”
“姑娘!姑娘一走就經月,影蹤難覓,連鄧公子都說不知道姑娘最後去了哪裡……奴婢見不著姑娘,不敢獨身回府……”她抽抽噎噎,傷心不已。
我眼瞅著潘氏領著鄧府內眷往府衙去了,便拉著她走到僻靜的無人處,輕聲問道:“你是怕我大哥責罰你麼?”
胭脂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急忙搖頭,流淚道:“奴婢擔心姑娘。”
我嘆了口氣,按捺下心頭的煩亂,理了理思緒:“你們怎麼從新野趕來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胭脂壓低了聲,顯得極為驚恐,顫顫地說,“鄧公子偕同門客反了朝廷……新野宰帶著官兵上門剿殺,兩邊打得驚天動地,死了好多人。”她捂著嘴,烏黑的眼眸浮出深切的懼意,“最後鄧公子敗了,我們僥倖逃了出來……可、可是鄧家的祖墳被刨、宗廟被毀,鄧……鄧家莊子家舍也全被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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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投奔(2)
我如遭電擊,一把抓住胭脂,顫聲道:“那陰家怎樣?”
陰、鄧兩家盤根糾集,世代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鄧家落得如此慘淡局面,陰家不可能無恙。
胭脂嚇了一跳,瑟縮著回答:“奴婢不知。奴婢一直跟隨鄧夫人……逃出新野後星夜兼程地往這裡趕,鄧夫人說到這裡能見著姑娘,所以……所以奴婢心心念念盼著……鄧夫人不曾相欺,果然叫奴婢見著姑娘了。”
她說話顛倒,完全沒說到重點。我放開她,轉身追進府衙,只這會兒工夫,潘氏已將劉元等人安置進府中後院,院子裡走動著不少下人,卻獨獨不見鄧晨、李通他們這些人。
前堂聚了很多人,劉縯讓潘氏張羅了一頓頗為豐盛的筵席,算是替李通與鄧晨洗塵。我衝進去的時候,七八張席上跪滿了人,見我進來,皆是不由自主地挺起上身。
我一腳才踏進門,忽地一陣天旋地轉,心臟狠狠抽了一下,痛得我彎腰,險些摔在地上。眩暈間有人疾步過來扶了我一把,柔聲問道:“怎麼出了那麼多汗珠子,嘴唇都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痛覺只在瞬息之間,細細感覺時,那種窒息痙攣的感覺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我噓了口氣,無力地扶住劉秀:“我不要緊,我來找表哥,我有要緊的事要問他。”
說話間目光搜尋著鄧晨的身影,卻見堂上俱是身著戰袍的男子,其中不乏兩位熟人——馬武和劉玄。
劉玄和馬武分列兩張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