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的態度確實顯得過於積極主動,若是結為夫妻之後,立刻就變了樣兒,很難保證不會被有心之人看出蹊蹺。
只能在暫時穩住她的前提下,另外想辦法了。
衛璟朝衛楚發出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雙目無神,語氣卻頗顯溫柔:“……阿慈,是你嗎?可是摔得疼了?”
聽到衛璟對自己的稱呼,衛楚的心頭泛起了一絲苦澀。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纏綿於病榻間的衛璟。
在忠勇侯府生活的這段日子裡,衛楚聽達奚夫人同他講了不少達奚慈多年來的經歷。
其中不乏許多關於衛璟給忠勇侯府送禮物的事情。
能對一位姑娘如此上心,定是十分中意的。
因為自身不可抗拒的病痛,衛璟無法跟心上人在一起,甚而還要承受被心上人嫌棄的壓力,想到這裡,衛楚不禁為他感到心酸起來。
“世子妃?”
喜娘又提醒了一遍。
衛楚輕咳一聲,回過神來,應了一句:“知道了。”
喜娘的身影這才消失在臥房門口,候在門外的侍女們也被她一併喚走,給世子的洞房花燭夜留下了充分的發揮空間。
身為死士,衛楚從來都沒有碰過酒,更別提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緊張狀況下。
他十分不習慣地拎著喜服的裙角,從鋪著大紅桌布的案上端過了兩隻精巧的杯子,迴轉過身的時候,也仍是低垂著睫毛:“世子,該喝合巹酒了。”
衛璟虛弱地回答道:“……還要麻煩阿慈將酒遞與我。”
為了穩住自己的病弱形象,衛璟根本就沒打算喝這合巹酒,只想著假意接過來,輕嗅一下便開始裝作咳嗽的樣子了結此事。
然而他還沒開始行動,卻聽見坐在床邊的人說道:“世子,您身子不好,這杯便也由我喝吧。”
說完,衛楚抿抿塗著淡薄唇脂的紅唇,端起酒杯,仰頭將杯中酒液喝得一乾二淨。
今夜之前,他從未飲過半滴酒,此刻被這從未嘗過的接二連三的辛辣味道嗆得忍不住咳嗽起來。
“……”
一時間,衛璟突然覺得有些抱歉。
這種無形中給達奚慈帶來的傷害,恍惚間讓衛璟又一次想起了後山被自己打傷的清瘦死士。
“抱歉啊,阿慈,是我無用。”衛璟低著頭,擔心衛楚瞧見自己眼睛可以視物的端倪。
無用是假,可道歉確實是真心實意的。
衛楚忙搖搖頭,反而寬慰他道:“世子的身體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衛璟手上動作一頓,旋即換了個話題,拍拍身側柔軟厚實的大紅喜被,說道:“阿慈,快些躺到榻上歇息吧,累了一天,真是辛苦你了。”
語畢,他默默觀察著衛楚的下一步動作,暗自下定了決心。
只要人一躺上來,他就開始吐血,即便今夜將自己送到其他臥房裡頭,即便……即便是跟那後山的小死士睡在一起,他也絕對不能跟達奚慈洞房。
可令衛璟又一次感到意外的是,衛楚似乎根本沒有與他同床共枕的意思。
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子小聲地說了句“好”,然後便徑自走到靠近門口的小榻前,單手摘了鳳冠後,掀開薄被,連半點猶豫都沒有地躺了上去。
衛璟一愣。
這位忠勇侯府的千金這麼好說話?非但如此,還能洞察出人的言外之意?
目睹衛楚這一晚上所有中規中矩的行為後,這回終於是輪到衛璟良心不安了。
總不能讓姑娘家躺在只容得一人寬窄的坐榻上委屈整整一宿吧。
衛璟緩緩從榻上坐起身,側頭詢問道:“阿慈,你怎的不到榻上來睡?”
若兩人只是躺在一張榻上,什麼都不做,能讓勞累了一天的人好好睡個覺,應當也是不要緊的。
臥房裡的紅燭已經燃盡,在這樣的昏暗光線下,視力略差的衛璟實在很難看清與自己只隔幾步之遙的坐榻。
衛楚聽見動靜,發現衛璟要起身,緊忙一骨碌從坐榻上翻身下來,順手摸過了桌上的火摺子照亮,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床邊,俯身按住衛璟的肩膀,眉頭微皺:“還請世子躺好。”
藉著淺淡的火光,衛璟得以看清衛楚帶著幾分緊張意味的臉龐。
未曾褪去喜服的人似乎是困極累極了,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便睡了一覺,墨色的眼瞳彷彿被水洗過般清澈乾淨,眉心的花鈿還未卸去,襯得人在慵懶的氛圍裡又多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