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這年頭救人幫人,也得先看品質了。
景橫波並不覺得慚愧,因為打算拉他上來時,是真心打算救人的,上船後才發現了疑點。
她微微舒了口長氣,一時善念,終究透過了這古怪大夫的考驗,也算運氣。
那人坐在船頭,指點兩人划船方向,不知怎的,景橫波總覺得那人身形語音,都好像有些眼熟。轉頭看見耶律祁,似也在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到了那小島,島不大,稀稀拉拉有幾戶人家,那男子介紹說是自己家族世代家僕居住,跟隨他過來,幫他打理家務以及種植草藥,島上的砂礫都是純白色,月光下如一片銀海,點綴青枝綠葉和赭色木屋,美如童話幻境。
一個老者在岸邊接著那男子,看見他帶人來,喜笑顏開道:“少主人又遇見好心人了。”
男子哼一聲,先上岸去,耶律祁扶景橫波起身,景橫波一偏頭,忽然看見島的東側有一大片連著的房屋,隱約似有白影出沒,笑道:“看上去好像還有落雲的病人。”
她是因為看慣了落雲部的白袍子,看見那樣寬寬大大的白影就認為是落雲族人,不想那男子背影一頓,冷哼一聲,道:“想要我給你們治病,第一件事,就是島東頭不許去。”想了想又冷笑道,“真要去送死,也由得你。”
景橫波一聽便知,古怪的傢伙規矩又來了,她可沒興趣現在和他抬槓,一笑了之。
耶律祁扶景橫波下船,景橫波今夜覺得精神尚好,便道:“你注意你自己便好,我還行。”
“扶著她點吧。”前頭男子一邊束髮,一邊頭也不回地道,“也有兩個多月了,胎像不算太穩,這上上下下的事,小心為上。”
景橫波一呆。
耶律祁伸出來扶她的手,猛地一停。
一時間兩人在船頭對望,景橫波在耶律祁眸子裡,看見震驚、迷惑、惆悵……隨即是淡淡的釋然,淺淺的無奈,像一團煙雲忽然在眼前爆開,驚動雲浪千滾,然而再怎麼翻覆,轉瞬之後,也只消散成一片淡淡的灰影。
那般複雜變幻的情緒,竟如月下花影,絲絲縷縷都在眼底,她看得分明,一時心中也惆悵無奈,還有淡淡的抱歉,想要笑一笑,臉上肌肉卻頗僵硬,最後只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覺得笑得一定很尷尬難看。
那停在半空的手,還是很快伸了過來,托住她的臂,耶律祁的手依舊很溫暖很穩,聲音也和先前一般柔和低沉,“是,該小心些。”
那男子似乎也感覺到這一刻的尷尬靜默,詫異地回身,正好看見耶律祁的體貼姿態,滿意地笑了笑。
景橫波這一刻腦子裡亂糟糟的,麻木地被耶律祁扶下去之後,被冷風一吹,才猛地一驚。
不對勁!
她從未接近那男子,他怎麼知道她有孕的?
還未想清楚,那男子忽然站定,轉身道:“你是染了疫病,但你體記憶體留諸多極品藥力,早已淘洗錘鍊過你的血液經脈,暫時還不至於傳染他人。到我這裡更不用擔心,臉上別包這麼緊了,看著怪難受的。”說著抬手解開了她圍在臉上的面罩。
他動作很快,景橫波還在走神,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面罩落地,月光清晰勾勒出她的臉。
月光也第一次清晰地,將那男子的臉容近距離顯示,高瘦蒼白,眸光看來特別深邃,一隻眼睛似乎有微微的白翳。
目光對視,兩人同時“啊”一聲,後退一步。
“裘錦風!”
“女王!”
連耶律祁都怔住了。
景橫波猛眨著眼睛,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千里迢迢跑來找的神醫,竟然就是當初選夫擂臺上,以為她懷孕騙婚,一怒拂袖而去,因此被宮胤裴樞他們狠狠整治過的那個“日可察肌理,夜可明鬼神”的透視眼裘錦風。
當初擂臺上一時無心,得罪他可狠,她當時就想著補救,只是後來卻沒找到機會。不想今日,冤家路窄。
剛才他亂髮披面,逆著光,臉容不清,難怪覺得身形語音熟悉,難怪他一眼看出她懷孕。
裘錦風愣了一會,忽然哈哈大笑,指著她道:“還以為在水上漂過這麼多次,終於遇上一個值得一救的人,誰知道還是錯得離譜!”看一眼耶律祁,他臉上神色換了輕蔑不屑,“是你,我想起來了,那個擂臺上穿斗篷的。怎麼,被女王陛下選中做王夫了?真是可喜可賀。不過瞧你方才神色,不知道陛下懷孕了是吧?也對,她怎麼會告訴你呢,她可是需要你保護著來求醫呢。女人嘛,有了姿色,自然能騙一群蠢貨團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