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說出口。
人越來越多,畏懼的,不畏懼的,在同一種熱血氛圍下,不能退避地走上來,一眾瘦弱文臣都將胸膛挺起,直直站成一排,“一介女子,竟想牝雞司晨,有我們在,休想再進一步!”
葛蓮抬頭看看天色,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她眸子一分分冷下來,退後一步,對身邊親信護衛們,使了個眼色。
護衛們會意,忽然上前,解下身後布袋,衝入人群,一陣亂撒。
袋子裡都是些石灰焦炭,葛蓮手下什麼人都有,什麼手段都會使,這些東西,原本是準備拿來攻城用的。
此刻忽然撒下來,眾人都猝不及防,胡亂遮擋著,還是被撒了一身的黑灰白灰,頓時衣衫狼藉,面目模糊,辨不清模樣,也看不清前方。
那些東西里還摻雜了一些嗆人的粉末,大臣們覺得嗓子火辣辣的,不住咳嗽,聲音一時也發不出來。
葛蓮的護衛,再將那些人外袍扯掉,能顯示身份的玉帶官帽等等都扯掉,才冷笑著退了開去。
葛蓮手一揮,帶著眾人後退,微笑道:“且等著,馬上就有好戲了……另外提醒一下你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
眾人模模糊糊看見她後退,都罵道:“賤婢,你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葛蓮不理,帶著人一路後撤,一直馳到街口,對等在那裡等候下一步指揮的軍隊道:“大王果然被挾持了,現在宮門口有一批麗妃的探子,諸將,請隨我一舉殲滅之!”
將士轟然聽令,提槍上馬,衝入廣場,果然看見一大群人擋在宮門口,個個形容狼狽,嘴裡大罵叛軍,眼看他們堵死宮門口,頓時狂馳而入。
領頭將領還有些猶豫,“是否一次衝鋒?”
“救大王迫在眉睫,再耽擱不得,一鼓作氣方好。”葛蓮答。
萬蹄奔騰,踏破廣場。
葛蓮衝在最前面,對著最前面一人曼聲道:“現在跪下求饒還來得及……”
“呸!”回答她的是一口滿是黑灰的唾沫。
葛蓮微笑。
賓士的騎士,在這樣短的距離之內,無法控制速度。
碗大的馬蹄翻飛,踏碎月色,轉眼踏至人群頭頂。
“恢律律”長嘶不絕,烈馬撞入毫無遮擋的人群,帶來一陣瘮人的骨折筋碎之聲,慘叫和狂嘶攪成一鍋亂粥,亂粥裡翻開淋漓的血色。
只一照面,最前面一排文臣,便成了一攤碎骨血肉,剩下的人因為衝撞,也多有傷損,葛蓮在人群中微笑,半邊臉血跡斑斑,半邊臉如月潔白。
月下血跡殷殷,慘景驚動宮城守軍,鑼聲急響,步聲雜沓,宮內已經有了大批動靜。
“攻!”
葛蓮的聲音在一片慘呼中依舊清晰,她染一身血,凝視著剩下的那些人,微笑如獰笑。
剩下的人,依舊沒有逃。
他們挪動著,爬著,和先前在樓梯上爬著去撞鐘的柳元一樣,艱難地再次聚攏在一起,再次擋在了宮門前。
葛蓮臉色有一瞬的白。
鐘樓上是一個人的氣節,宮門前是一群人的氣節,一個人的氣節喚醒了一群人的氣節,這一刻的風骨不屈,是擺盪大地的風,浩浩掠過所有人心頭。
烈馬難勒,又一批騎士無法控制地衝了過來。
死亡越來越近,那群受傷跪坐卻依舊脊背筆直的文臣,睜大被迷住的眼睛,靜靜地等待。
不知誰喉嚨恢復了一些,忽然有人嘶啞地大喊一聲,“願天佑我大王,天佑我落雲!”
“咚。”一個響頭,對著宮門重重磕下。
一靜之後,眾人嘶啞的喊聲齊齊響起。
“天佑落雲!”
“咚。”
宮門之前,或蒼老或烏黑的頭顱,沾血的頭顱,重重磕上青石地。
染一地殷殷血,那是留名青史之血,大荒歷史上未曾有之群臣共赴死之血。
“臣等拜別!”
浩然之呼,震天際霾雲裂一線,霾雲殘月,映照領頭將士驚駭的臉,到此刻他們終於察覺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
人群如血色的潮,被黑色的蹄和巨大的馬身,高高撞起,飛在半空,再重重撞上深紅的宮門,轟然悶響裡翻開血肉的浪。
最後一刻群體沉默的死亡。
最後一刻鮮血浸透了王國。
這一刻葛蓮大笑,狀若瘋狂。
“殺吧,殺吧,一戰滅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