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發聲,發聲則氣洩,只一步步沿著階梯上了臺,步伐極穩,高懸空中的景橫波,身邊桌子上的茶水都不曾濺出。眾人又是一陣喝彩。
“好……嗄?”
喝彩聲進行到一半,戛然而止。
宮胤忽然不見了。
再一瞬他出現在擂臺邊。
和剛才那人動作一模一樣,手按在擂臺邊緣,卻沒有大喝也沒有拍下,只這麼輕輕一按,擂臺上咔咔一陣響,檯面和木板之間的縫隙,忽然覆上一層薄冰,那力士腳下一滑,險些栽倒,幸虧得同伴提醒,雙腳向下猛然一踩,踩破擂臺木板,死死卡住了自己。
宮胤卻不是要他僅僅滑倒,手一按即松,薄冰立即被烈日曬化,手再按上去,冰層又起,又一陣咔咔凍裂之聲,如是兩三回。
隨即他輕輕一拍。
整座擂臺的釘子,四濺飛起,在空中縱橫交錯,嘩啦啦下了一陣釘子雨。
眾人還沒來得及驚歎,宮胤一抬手,整個擂臺都結成整冰一塊,再一抬手,整個擂臺都應聲而起。
“啊……”
眾人的驚歎聲,帶著目眩神迷的陶醉,和剛才那力士只抬起擂臺上一塊木板不同,這回宮胤一隻手,輕輕巧巧抬起了整座擂臺!更妙的是,擂臺原本是木板合訂的,任誰抬都只能一塊一塊,他卻用冰凍裂縫隙,先起出了釘子,再用冰凝固了整座擂臺板,一舉而起。
此刻,力士舉著女王,他舉著力士和女王。
無須再比,高下立判。
女王在力士手上笑呵呵吃瓜子,力士在宮胤手上滿臉鐵青,看著底下慢慢抬升的擂臺板,不知道是該扔下女王認輸呢,還是就這麼繼續堅持。
不過他很快就不用發愁了。
尊貴的大神,才不會親自舉著阿貓阿狗。
宮胤手指一劃,擂臺板一分兩半,正好在力士腳下裂開,那傢伙站立不住往下栽,手上自然再託不住,景橫波連人帶椅向下掉,力士栽倒一邊,萬眾驚呼聲中,白影一閃,女王陛下落在了該落的懷裡。
女王陛下笑顏如花,手上用力,狠狠掐住宮胤腰間肉,一轉,再一轉,才心滿意足地跳下來,滿面春風地對臺下揮揮手,“如何?”
“高!”底下大喊。
力士在呼聲中滿面羞慚地爬起,一聲不吭,從破損的擂臺邊走了。
宮胤放下擂臺板,還是完整一塊,連力士撬起的那一塊,都完完整整嵌了進去。
在萬眾喝彩聲中,一個人小心翼翼走上來,像是怕被殘冰滑倒,走兩步,還墊一塊土坷垃。
底下轟然大笑,景橫波也笑,隨即覺得不對勁。
眼前景物忽然變了。
不再是擂臺,也不見百姓官員,眼前赫然是一座懸崖,懸冰積雪,高達千仞。
而她就站在懸崖邊緣,面前是厚厚的,向下滑去的冰層,稍稍一動,只怕便要滑下懸崖。
她心中知道這是幻象,這人就是擅長陣法的那個,想不到真有一手,不動聲色間,陣法竟已布成,而且這一刻的懸崖,冰風呼嘯,寒氣砭骨,連擬態都很真實。
因為太逼真,知道是幻象,她竟也不敢動,那危險近在咫尺,逼人心顫,她怕這一動,也許馬上自己會從臺上栽下去,裙子走光。
忽然一陣大風從身邊過,鼓盪得山林擺舞,她一怔,隨即明白,設陣法的人,趁這一刻,對宮胤出手了!
“砰。”一聲響,眼前景物一陣劇烈動盪,湛清雲海絲絲裂開,現出擂臺土黃色的木板。
宮胤還是好端端站在那裡,在他的對面,那個剛才上來佈陣的人也在,卻縮在擂臺一角,正滿頭大汗,拳打腳踢。
景橫波一瞧,那幾塊土坷垃,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位置,現在零散在那人周圍。
陷人者人恆陷之。
底下百姓原本看不明白,只看見幾塊土坷垃先是圍住了宮胤,然後不知怎的土坷垃就換了方向,現在臺上兩個人,都在很無聊地站著。
百姓正覺得莫名其妙,忽然大聲笑起來,對著臺上指指點點——被土坷垃圍住的那個佈陣高手,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渾身大汗,滿面通紅,竟然開始脫衣服,脫了上衣脫褲子,脫了外衣脫裡衣……
如果不是景橫波見勢不妙,又嫌棄這傢伙身材不好脫了不好看,命天棄上去破了陣法將他拉開,這位今天大概要在全城百姓面前裸奔了。
天棄捧著羞紅的臉罵著“死相,怎麼好叫人家做這個啊……”跑下臺去了,那被拉出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