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擄住還更恐懼。
什麼時候沼澤可以渡人?什麼時候這裡會發生一場戰鬥?這是在帝歌背後,這裡離帝歌只有百里路程!這是帝歌四周,唯一一個沒有任何防守的地方,因為這無人能渡的沼澤!
可此刻,這裡分明發生一場激烈的戰鬥!
他咬緊牙關,才阻止自己的顫抖,不至於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異常。
如果不是被攔住,如果這支軍隊真的渡過了這沼澤,那麼只要半天時間,就可以直馳宣寧門下,而宣寧門因為靠近這片沼澤,向來也防守最弱,那麼,號稱大荒最強,固若金湯,歷朝反叛都不曾動搖的帝歌城牆,會在瞬間被破!
他盯緊了那片爭鬥之地,隱約看見薄甲計程車兵,看見沼澤上滾來滾去的怪異的“人”,看見暗處叢林裡,似乎有一些人影在閃動,但那人影的速度和動作,卻又根本不似人類……他又悄悄打個寒戰。
“這是景橫波的軍隊,由英白率領。”身後女子毫無情緒的聲音,再次讓他白了臉,“景橫波和裴樞率領大軍一路南下,轟轟烈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卻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殺手,在這裡。”
“你……”鄒徵乾啞著嗓子,想問,不敢問。
“如果這支軍隊順利渡過沼澤,正好,這時候景橫波也已經到達帝歌城下,兩面夾擊,”她淡淡道,“結局如何,你知道。”
鄒徵慢慢深深地呼吸,提醒著自己是宮胤。
“這就是你要求我退位的條件?”
“不夠麼?”許平然轉臉,看著月光下的“宮胤”,他臉色的蒼白,和她印象中的宮胤一樣,她知道他體內沒有針,這也和她的猜測一樣,當初宮胤下山時,曾經藉助攔截人的殺手拔針,有人說他成功了,有人說他沒成功,可她詢問過屬下,宮胤的眉宇或者鬢側有無淡淡黃點,這是體內有針的反應,針在那位置,難免傷了腎氣,久而久之,便會在臉頰某隱約處呈現黃色小點,回報說沒有。
那針就不在,而剛才他一開始的反擊,展示的正是般若雪的真力,但顯得很弱,這也和她獲得的情報相符——宮胤當初下山耗損太過,本身還有血脈之毒,近年來傷毒發作,已是強弩之末。
所以此刻她心中並無疑問,只有淡淡篤定。
“夠嗎?”鄒徵笑了笑,他漸漸恢復了鎮定,感覺到這女子和宮胤間關係複雜,似乎還有所求,乾脆壯起膽量拒絕,“一場援助,便要換皇位和天下,你的野心倒是夠夠的。”
許平然淡淡笑了,“那麼,你的健康,和你全家的自由呢?”
鄒徵心中一怔,趕緊垂下眼皮,對於不確定不知道的事情,沉默是最好的應答。
“你禪位於我,我會保你性命,還你家人,依舊給你國師或者親王的尊貴地位。你若堅持要這皇位,我就去助景橫波。”許平然微笑看著那邊的廝殺,“聽說你原和景橫波頗有情意,如今你揹她另娶,又下詔賜死,想必此刻她對你的恨,也超越了當初的情分。你說,她如果勝了,會讓你繼續做國師嗎?”
鄒徵心中一涼。
他不知道景橫波會對宮胤怎樣,但可以確定,這女子每個字都不是威脅,更確定景橫波一旦打進帝歌,絕對不會像這個對宮胤不夠熟悉的女子,一時沒看出真假,黑水女王會第一時間認出他,並將他挫骨揚灰。
身側的女子不說話,雪白的裙裾揚起,似被夜風吹破的玉蘭花。
遠處沼澤上的廝殺,濺著紅光和血氣,鄒徵抬起頭,默默注視這似乎永不會亮起的黑夜。
良久,他道:“好。”
……
黑夜裡,許平然和鄒徵面對著沼澤廝殺,談判的那一刻,景橫波正在自己營帳裡,展開了一封加急的飛鴿傳書。
這書信制式很陌生,來源不明,是士兵在轅門外撿到的,之所以猜是飛鴿傳書,是因為信角粘著一點點鳥絨毛。
沒有特色的普通訊箋上是沒有個性的蠅頭小字,送信人擺明不想洩露身份。
信上內容也很奇怪,景橫波有種看《魔戒》的感覺。
“草人”?“劍人”?“獸種”?
好端端的一封信,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幹嘛?她並沒有遇上這些史前人種。
她忽然想起英白遇襲的事,來報信的是英白軍中士兵,他在一開始就被打發出來報信,對後來發生的事知道得並不詳細,卻曾說過沼澤上忽然出現怪聲怪人。
難道遇見這些半獸人的是英白?那這封將敵人兵種和武器透露得清清楚楚的情報,就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