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屏風後面的花籃。
忽然一隻手,先她一步,將花籃拿在了手中。
那女子一驚,剛要叫喊,就覺得眼前一黑。
景橫波低頭看看腳下舞女,撇撇嘴,咕噥道:“便宜你。”
她翻翻那女子,果然發現衣領、手環、腳鈴、腰帶之中都有玄機,所謂揮揮小手便有毒,倒也不虛。
將這些東西都去掉,自然就安全了,隨後便是那花籃,一時倒看不出玄機,她屏住呼吸翻了翻,耳聽得外頭樂聲越發急促,靠近屏風的舞女頻頻轉頭看,知道自己花費的時間太多,只怕要引起懷疑,只得先匆匆穿戴。
怕宮胤認出來,胸束平,腰多裹了幾層,她知道女子曲線最明顯的特徵就在這兩處,一旦改變,再戴了面具,一時之間很難發現。
然後她拎著花籃,轉了出去。
她的舞姿,那是多年修煉,經得起最挑剔目光的審視,剛轉出去,那些有些焦灼的舞女便鬆了口氣,只有一兩人稍稍疑惑,覺得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舞姿卻好像更美了些。
景橫波不想被宮胤認出來,一出去,趁勢就改了舞姿,由原先的緩慢轉舞,變成了激烈的轉舞,她的金色舞裙上鑲著緋色絲帶,上半截勾連如蓮花,下半截飄逸散開,這一激烈飛旋,頓時滿殿似日光浮沉,霞色彩映,滿殿都是她裙帶上的霓虹,淡黃的燈光點染一抹抹胭脂色,燦爛地潑濺入人的視野中。
而她銀色半面面具露出的眸子,摸不清具體輪廓,只令人覺得烏黑至深邃,璀璨至輝煌,飛揚的眼角媚色天生,這一夜的星與月,都不過是一場過於單薄的點綴。
絕妙的舞者能帶動所有人的興奮,舞女也不由自主飛快旋轉配合她的步調,樂聲則在步步上揚,一層層更加明脆,高昂,亮徹,丰神迥絕婉若清揚,聲聲急弦。
院子中,打扇的忘記打扇,切水果的忘記切水果,拈了顆葡萄要進嘴的宮胤,手指停在半空。
滿殿光影如豔虹,她自虹中來。
景橫波越舞越急,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微焦躁,隱約也似乎聽見有聲音在迅速接近,不禁想在不知道左丘那邊怎麼樣了,忽然舞女都飛旋舞來,將她聚在中間,托起。
景橫波一怔,隨即醒悟這是下毒前奏了,握緊了手中的花籃。
居高臨下,正對著宮胤目光,隔著殿門玉階,感覺到他的目光好像是落在自己……胸部?
她呆一呆,百忙中還低頭望了一眼,胸已經儘量束平,但低胸的舞衣還是露一大片雪白肌膚。
我勒個去,他在看胸?
他在看舞女的胸?
不可思議的感覺從景橫波心中升起,還沒想清楚,身子猛然騰空,已經被舞女們託舉著飛起。
院內宮胤和內侍們不由自主仰頭。
星月浮光,天幕湛藍,富麗宮殿與輝煌燈火翩翩麗影為一幕綺豔背景,而她如飛天,深青螺黛,心字羅衣,衣帶當風舞如鳳凰尾羽,自雲霓深處降生。
而此時。
殿宇院子外。
匆匆行走在宮道上,入宮尋找景橫波無果,看見這邊燈火輝煌下意識找來的王世子葛蘅,無意識一抬頭,就看見這一幕亂花霓虹飛天舞。
他呆住,以為自己這一刻看見仙人落世。
再更遠一些,氣喘吁吁追進來的王妃娘娘,好容易看見丈夫背影,正要呼喊,也猛然看見那繁花富盛、豔絕人寰的一幕。
她自然也怔住,然而她是女子,對於女子美的感受力,自然沒男子們震撼。何況她還是妒婦。
所以她立刻轉開目光,正好看見自己丈夫瞬間失魂的模樣。
王妃娘娘心間的怒火,蹭蹭燃燒,灼烈的目光再次轉回景橫波身上,那目光若可化實質,定可幻飛刀千柄,砍景橫波碎屍萬段。
只是一霎。
留在人心間影像,與後果卻是深遠。
景橫波已經落了下來。
按照她的推算,她大概落在宮胤身前三尺處,這個距離原本是給她投花籃的。當然她不會投,她會操起那塊西瓜,砸在宮胤腦門上,再把他擄走,隨便扔在哪個垃圾堆裡。讓他好好嚐嚐從軟玉溫香享受天堂,墮入臭氣熏天地獄的滋味。
她斜斜落下。
身子卻忽然一斜,似被什麼無形的東西一拉,不由自主竟然落在宮胤躺椅身側。
而不知何時,那兩個內侍已經不見。
宮胤偏頭望過來,眸子裡集聚了這一夜的星光月色湛藍天幕,還有一個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