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她的身份,何愁女王不怒?”
葛蓮搖搖頭,踮起腳,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葛深一怔,“當真?”
“不知真假,但只要女王願意,那就是真的。”葛蓮輕輕咬著下唇,滿懷恨意地看著左丘默的背影,“所以就算您當殿揭穿左丘默身份,也是無用。陛下存心袒護,您又能怎樣?”
“事到如今,左丘家已經無論如何留不得。左丘默稍後肯定會央求女王援救左丘家,女王一旦開口,本王應還是不應?如此……”葛深眼底厲色一閃,“大牢裡那些左丘家人,包括被軟禁在府中的左丘雲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葛蓮眼底喜色乍現,立即低頭,“女兒明白!”想了想又道,“聽聞女王心思也頗深,未必想不到這一層。稍後宮中夜宴,還請父王多多在女王身上留心,務必討她歡心,令她沉迷,無暇再去理會左丘家的事。只要過得今夜,明日左丘家就只剩左丘默一人,便縱天大本事,能翻出浪來?”
“你今日邀請來的那位男子,”葛深目視宮胤,道,“看去隱約有幾分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觀其神情氣度,絕非常人,你務必慎重。”
“此人武功非凡,且對左丘默敵意深重,絕非偽裝。”葛蓮嫣然道,“當然,女兒必不敢全信他。今夜且全力招呼侍奉好他,順便監視著,待明日左丘家覆滅,再略施小計,他必定會出手。”
葛深滿意地點點頭,卻又道:“浮水部二王子失了未來妻子,必定暴怒。你若不能將左丘默之事解決,這二王子妃,便還得是你來做。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葛蓮低下頭,恭聲道:“事關女兒終身和落雲國策,女兒焉敢不盡心?父王放心。”
葛深點點頭,看也不看她一眼,緩步離開。
葛蓮立在原地,大袖深垂,臉上笑容宛然如常,儼然恭送父王的孝順女兒。只是那袖子,在不斷地微微顫抖。
不知何時葛芍站在了她身邊,注視著葛深的背影,冷聲道:“伯父又為難你了?”
葛蓮不做聲,半晌嗤地一笑,聲音嬌婉,“誰叫我揹著個‘妖殺蔽日’的命盤呢。大王防我也是該當。”
“說你生來妖氣,必將敝金烏之光,動盪國本,不利王室。”葛芍冷笑,“因此防你也罷,可防你還要沒完沒了利用你,連你的婚姻都要拿來給王子鋪路,又豈是父親當為?”
“王室無情,有什麼好怨的。”葛蓮幽幽道,“我只是想。左丘默此刻一定感覺到了權力的力量,而她也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想的,和她一樣。”
“嗯?”葛勺沒聽懂這句話,皺起眉頭。
“你看女王,她一句要保左丘默便保得。她說左丘是她王夫,所有人就得閉著眼睛說左丘是男人。同為女子,她的話,才叫話,她的活,才叫活。”葛蓮眼神定定的,宮燈深紅的光掠過,映得她眼眸略呈血色,聲音也忽然飄渺空濛,“和這樣的女子比起來,你我簡直不配叫女子。而整個大荒,說話能被聽見的女子,有女王,有襄國那個女攝政王……芍兒,你說,什麼時候,我們說話,也能像她們那樣,被所有人聽見呢……”
葛芍霍然轉頭看她,葛蓮卻依舊直直地望著景橫波背影,眼睛一眨不眨。葛芍穩了穩有些不安的情緒,半晌,深冷地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成敗是非,也只有勝者定論。識相的,各自不相干;不識相的,走著瞧吧!”
……
作為第一個被女王巡視到的部族,落雲部在接待女王的禮儀上,表現出了一定的誠意。
王宮正殿飛雲殿席開百桌,錦毯鋪地,宮燈高懸,珍饈流水般上席,舞姬的水袖漾起月色和寶光,曼妙的歌聲如這無處不在的綵緞一般四處流淌,百官們躬著身,踏著紅毯,魚貫前來敬酒,每人的祝酒詞都一大篇,每人的祝酒詞都不一樣,有時候還會即興唱上一首,聽得景橫波只想趕緊醉死自己拉倒。
當然,女王的酒,自然有三位未來“王夫”負責擋。司容明是個大夫,大夫向來不酗酒,方誠是個酸儒,酸儒今天臉色一直不對,也喝不了幾杯,最後豪氣干雲來者不拒的竟然是左丘默,景橫波眼睜睜地看著金爵裡的酒下去一杯又一杯,左丘默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目如寒星,也不知道是發洩還是示威,從頭到尾就沒露怯,引得眾人不知真假連番叫好,都道這位王夫才是真真英傑。景橫波卻在想終於開始覺得她不像太史闌了,男人婆什麼都厲害,唯獨喝酒,絕對慫包。
景橫波抬起眼,看看面前排成長龍的敬酒隊伍,隊伍真是壯觀,更壯觀的是,其中有人排過一次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