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胸口忽然一痛,她臉色一白,那一步便沒能閃出去,一抬頭,就看見半空中鷹隼般飛躍的黑影,雪亮的刀光潑水似地蓋下來。
她只來得及勉力向後一閃,也不知道閃出了多少,有沒有閃出刀光範圍,她能感覺到凜冽的勁風直逼鼻尖,每個毛孔都能感覺到銳器森然的寒意。
不遠處耶律祁撲出馬車。
另一個方向宮胤腿上一震,震開成孤漠,成孤漠嘴角流血跌倒在地,宮胤閃身撲出。
“當。”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
一隻大鍋忽然從景橫波身後飛了出來,撞上了劈下的刀,鍋裡殘存的油潑了那幾個出手計程車兵一身。
景橫波耳朵裡嗡嗡一片,扶住身後橋欄,瞪大眼睛,看見一隻大鍋在地上滴溜溜打滾,剛才已經熄掉的幾個火頭又燃了起來,幾個出手計程車兵一身油膩地在地上打滑,想要衝前卻狼狽地向後滑退。
她一回頭。
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人!
一個小販雙手沾滿了油,手上還有破裂的口子,正維持著端鍋砸人的姿態,對她心有餘悸地微笑。
景橫波依稀記得他是橋邊賣油炸果子的,後來被成耀祖的護衛趕到一邊。
那小販對她咧嘴一笑,道:“姑娘,咱們剛才都看見了,那車有問題。頭一輛車是你弄停的,第二輛車是你換了方向,不是你,咱們都死了。”
“對,不是你,咱們都跑不掉。”他身後一大群人都湧了過來,越過她,將她護在身後,對那些試圖再持刀過來計程車兵怒目而視。
“別過來,不然咱們不客氣!”
“是她攔下了會起火的馬車,你們憑什麼要殺她!”
“成耀祖帝歌惡霸,活該被撞死,是他自己佔了橋下位置自己找死,你們想要公報私仇,先問問咱們同不同意!”
“對,先問過咱們!”
洶洶群情,阻人如城,幾個士兵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抗爭,神情有點不安,不敢再上前,只得對峙著怒目而視,互不相讓。
景橫波一瞬間熱淚盈眶。
千辛萬苦,一路追蹤阻攔,她所有的付出沒有淹沒於塵埃,今日天知道,地知道,這琉璃坊夜市上所有的百姓都知道!
而且他們立即給了她最豐厚的回報——以命相護,悍然對抗國家武器。
心潮激盪,她忍不住含淚,去扒前面不知哪位百姓的肩膀,“那個……我沒事,別和士兵嗆聲哈……”
“陛下!”遠遠地,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你讓老衲追逐阻止另一路三輛內藏火泥的馬車,老衲已經幫你辦成。三輛馬車都已經截停,不會再生事端,你放心!”
一聲出如巨石入浪,掀起無數驚呼的潮。
“陛下?這是女王陛下?”這是驚訝身份的。
“還有火馬車!還有三輛!天啊這得死多少人!”這是對災難餘悸猶存的。
“被截停了!被陛下派人分兵攔阻截停了!天啊,想不到陛下除了這邊兩輛馬車,還攔住了另外三輛!這是活人無數的大恩德!”這是終於反應過來那句話資訊含量的。
掠過來的宮胤和耶律祁也怔住了。
他們也沒想到,馬車竟然不止一路。雖然看馬車來勢,這裡出現的是兩路馬車,但是想不到還有一路。
再往深裡一想,既然另一路被截停的是三輛,那麼另外兩路馬車應該也不少於三輛才對。但這裡出現的兩路馬車,都只有一輛。換句話說,實際上在路上,應該有足足七輛這樣的馬車被截停!
七輛!
一想到還可能有七輛這樣的恐怖馬車,在琉璃坊這樣的人流聚集地橫衝直撞,碾壓不休,帶著火焰和無數人命一路深入帝歌腹地,兩人頭皮都開始發炸。
這得犧牲多少人命?造成多大動亂?給多少人造成陰影,造成多少後續動盪?這會影響整個帝歌,甚至影響整個帝國!大荒的歷史都有可能因此改寫!
一時間兩人渾身發冷,心卻灼灼熱起。
這真的是雖聰明卻懶散,看似熱心骨子裡卻自有漠然處的景橫波的舉動?
她能力挽狂瀾,其間又是怎樣的艱苦付出?
兩人目光都不禁投向景橫波。
她一身狼狽,無平時風情妖豔,甚至在微微發抖,然而此刻看來,卻宛轉美好至人間盡處。
景橫波沒有注意到眾人目光,忙著踮腳對聲音來源處張望,這聲音是偽和尚的,看來他那一路是真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