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橫波可以清晰地讀出她所有的心思。
她在心底哈哈一笑。
好。
這就開始了。
“如果,”她迎著桑侗恨惡的目光,並不退讓,咬字清晰,“我能讓你留下你想說的話,囑託給你家的大少爺呢?”
桑侗又是一震,隨即怒道:“你想的是讓他們兩個傳信?胡說八道,他們兩個能出城一步麼?”
臉上剛剛燃起希望的兩人,神情又黯淡下去。
“當然不是他們傳話,有些話你根本不能讓他們傳對不對?”景橫波懶懶地道,“我能讓你這段話,留在一個盒子裡,你只需要留下這個盒子。你和你兒子自然有默契的地方,將來他會知道到哪找那個盒子對不對?”
“你什麼意思?”桑侗不可思議地問,“你是說……留住聲音的盒子?”
“可以這麼說。”景橫波眯著眼睛,“我很有些神異,你知道的。”她諄諄善誘地道,“再說,留住你聲音的盒子,也是給你兒子留一個永遠的念想,這和讓人傳信是不一樣的!”
桑侗臉上神情如水波一般動了動,似乎一瞬間終於心動,景橫波暗暗感慨——再窮兇極惡的人,依舊有愛子之心,她臉上剎那間的母性光輝,和天下所有母親一般,溫柔如水。
但桑侗半晌還是哼了一聲,搖搖頭,道:“不,這也太神奇了,我不相信,你少玩花招,滾遠點!”
“還記得迎駕大典上我出示的畫麼?其實那也是我的盒子絕藝,那是一個留住影象的盒子,人在那盒子面前過,可以留下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像。你也看見那圖了,是不是根本不像畫的?那就是盒子的功用。來自大洋彼岸,最神奇的,被天神賦予神力的盒子。”
“耳聽為虛眼見為憑,”桑侗似有幾分信了,冷笑伸手,“盒子拿來。”
“你都要殺我,我為什麼要給你?”景橫波搖頭。
“我搜你身!”
“你搜出來也不知道怎麼用,反而失去最後一次給兒子留下話的機會。”
桑侗微微猶豫,終於冷冷道:“說吧,你要什麼?留你一條命?不可能。你和我桑家仇深似海,我死了全家也要拉你墊背。不會因為想給兒子留段話,就放了你,你死了這心。”
“我知道我知道……”景橫波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就一個要求,你撞就撞吧,拉我死就拉我死吧,別逼宮胤自盡好麼?”
“瞧不出你還對國師情深意重,”桑侗冷笑,“你就不想爭一線生機?說不定宮胤自殺,我真的放你出馬車呢?”
“你不會的,何必再拖一個人死。”
“宮胤不死,我兒終究難出城門。”
“你兒那麼聰明,出個城門算什麼事兒?”景橫波望望車外,“喂,快點決定,遲了來不及了。”
“你先示範留住聲音給我看。”
景橫波手在背後開啟了錄音筆,開始唱忐忑。
“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哦,啊哦誒!”
車內三人露出不忍聽的表情。
唱完,她閉上嘴,開啟錄音筆。
“啊哦,啊哦誒,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哦,啊哦誒!”
三人瞪著她緊抿的唇,神情震驚。
一聽就知道是她那難聽的調子,甚至連音調起伏轉折都一樣。
“腹語?”桑侗喃喃道。
心裡也知道不可能是腹語,腹語的聲音多半很怪。
而且每個人哪怕重複同一句話,音調都不會完全一模一樣。
這個神奇的女王,手中果然有神奇的東西。
“拿來!”桑侗眼睛都紅了,“我要給天洗留話!”
“這個只能我來操作,你說就好,不放心的話,可以堵住我的耳朵。”景橫波不讓步。
桑侗看看前方,身邊大軍聚集,前方皇城廣場在望,竟然快要到了。
“放慢速度。”她指示兩個屬下。
百姓和大軍詫異地看著一直如鬼魅般迅速狂奔的馬車,忽然慢了下來,人們滿懷期待地盯著馬車,指望著馬車停下,然後款款走下女王。
然而馬車雖然慢,卻一直沒有停。
……
宮城之上,宮胤雪衣長立,遙遙望著前方。
他已經提前一步趕回了玉照宮,立即下令撤走玉照宮廣場侍衛,加固玉照宮門,本來還要做些安排,奈何時辰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