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塵土瀰漫,瀰漫的塵土裡被壓在下面的景橫波哭了。
“嗚嗚嗚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呀……”
身上的人酒氣不濃,卻很重,好死不死地壓著她,一雙長臂肘尖抵著她咽喉,稍一用力景橫波就可以香消玉殞了。
“喂!喂喂!起來!快起來!”景橫波想拍這個傢伙的臉,卻夠不著,只得拍他的背,誰知道她手一動,那醉漢垂在一側的左手忽然向前掄出一個圓,巧巧拍在她臉上,胳膊上沾滿的灰頓時落了她滿臉。
“呸呸呸。”景橫波吐掉滿嘴的灰,隱約覺得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熟悉,偏頭想了想想不出來,又去推那傢伙,誰知道那傢伙忽然在她身上翻了個身,手肘在她腰間重重一抵,她被頂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把滿嘴吐出的灰又吸了回去。
景橫波還沒來得及大叫,那傢伙搖搖晃晃似乎要站起來了,景橫波心花怒放正要爬起,砰一下那傢伙又倒下了,背壓在她胸上,後腦勺正撞在她鼻子上,景橫波只覺得眼前“譁”一下,煙花燦爛地爆了。
好多星星飛啊飛,漫天漫天小星星……
當她再次滿身灰土地被壓在地上時,她真的想哭了。
今兒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她有一瞬間懷疑宮胤作祟,可是這傢伙要擒她何必玩什麼花樣,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她狐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這青年,但她的角度看不見對方的臉,她目光落在對方滿身的灰塵上,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
大神山巔花高嶺雪,乾淨尊貴得恨不得在雲端打滾,怎麼可能願意在塵埃中翻騰。
好在這醉漢接二連三對她進行打擊之後,終於醉死不動了,景橫波在他身下一動不敢動,好半天才喘勻了氣,嗅著他淡淡的酒氣和一股奇特的清鬱氣息,小心翼翼爬起來,這回不敢造次,三下兩下扒下他的外衣,匆匆披了,也不敢停留,拖著霏霏見鬼般趕緊跑了。
她走後,巷子靜悄悄。
過了一會兒,一枚落葉從牆頭落下,打著轉兒飄近那一動不動的醉漢,卻在接近那人上空的最後一刻,忽然消失不見。
醉漢緩緩坐起身來。
他支起腿,手肘擱在膝上,長長的睫毛垂下,姿勢隨意而瀟灑,身姿卻在黃昏的光芒中,端凝。
……
景橫波當然不知道巷子裡的變化。
如果她回頭看一眼,或許就確定了今天為什麼這麼倒黴的真相。
但現在她現在一心奔賭場而去,要在賭場大展雌風,為一行四人一鳥一獸贏回路費和飯費。
到底有沒有人搗亂,她不關心,只要此刻還是自由的,她就要自由個夠本,絕不會為還沒發生的事擔憂糾結。
醉鬼的衣衫內袋裡竟然有錢,景橫波喜出望外,有錢意味著有了賭本,解決了她一個大問題。
錢還不算少,一張五十兩的通兌銀票,景橫波沒有去想尋常百姓怎麼會在身上帶這麼大一筆銀子,歡天喜地地去開賭。
她當然可以用這五十兩銀子去付飯錢,去僱車,去生活,這銀子夠一個小康人家生活兩年,但是用了這錢性質便成了偷,她更希望自己掙來錢,再把銀子和衣裳都還給人家。
“啦啦啦法海你不懂愛,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景橫波哼著小曲兒邁進了賭場的大門,這回當然沒有遇到阻攔。
“賭神駕到!”景橫波興致勃勃擠入一張桌子。
“客人玩哪種?”莊家問她。
“擲骰子賭大小!”景橫波毫不猶豫,賭大小來得快。
莊家將骰盒舞得眼花繚亂,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連綿成虛無的光影,一眾賭徒眼珠子滴溜溜隨著轉,烏黑裡眸子閃爍著金銀色的貪婪。此時景橫波就算裝男人裝得粗疏也無人關注。
只有桌子斜對面一面容平常的男子,以手撐頭,眼眸低垂,身體語言訴說著不關注和不耐煩。他身子甚至微微傾斜,避開了身側一身臭汗的賭徒和身後試圖獻媚的侍姬。
當然,這緊張時刻,沒人注意。
莊家手中骰盒已經舞到終梢,一個令人炫目的花活之後,砰,骰盒重重落下。
“押小!”一直凝神傾聽的景橫波唰一下推過自己的全部財產。
“哈,已經連出三把小,我可不信這個邪!”有賭徒不以為然。
景橫波笑眯眯對他伸出中指。
一眾賭徒各自押注,莊家雙腮肌肉咬緊,霹靂大喝一聲:“開——”